陈雨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蒋邪说:“让你做营副,你没有什么想法吧?”
蒋邪摇了摇头:“邓营官兢兢业业,事必躬亲,很多方面都比我强,我没有任何想法。”
陈雨盯着他的眼睛,除了平静和自信,看不到任何不满,心里暗自高兴,想通了之后,这家伙的思想境界和格局就上了一个档次,换做以前,是绝不甘于人下的。
演武场上,苏粗腿所在的队正在以什、伍为单位进行刺杀训练。
训练用的人型靶以木头为骨架,外面层层包裹麦秆和渔网,模拟人体的肌肉和骨骼,体验刺入躯体时的感觉。苏粗腿在什长的命令声中,一枪又一枪地刺向“敌人”,对面的麦秆被戳得碎成飞絮,四处飘舞,木架上也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刀口。
什长的声音在刺杀的间隙不时响起:“副千户教导咱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把刺杀的本领练好了,战场上敌人就近不了身,活命的机会就更大,记住了吗?”
士兵们齐声高喊:“记住了!”
陈雨带着人慢慢地走过来,观看这一队人训练。队官看到以后,立刻大声说:“第二旗第四队战兵见过大人!”
正在训练的第四队士兵全部停了下来,在队官的率领下跪倒:“见过大人!”
“你们不用管我,继续训练。”陈雨连连摆手。
等士兵们再度开始刺杀训练后,陈雨来到了苏粗腿的身后,仔细观看着这个年轻士兵的刺杀动作。这名士兵手臂孔武有力,刺杀动作标准,态度也很认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等到连续十次的刺杀动作结束,苏粗腿在什长的命令下暂时休息,陈雨踱到他身后,笑眯眯地问:“这铳和枪刺还算好用吧?”
苏粗腿这才发现千户所最大的官(他没见过千户顾大锤,以为陈雨就是)就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腼腆地回答:“回副千户的话:这东西结实得很,也轻便。不过有件事俺一直不明白,白刃战为什么不直接用长矛呢?”
“呵呵,等以后你上了战场就会明白这样做的好处。”陈雨解释,“火铳兵只能打远处,近战无能为力;长矛手可结阵肉搏,但对远处的敌人鞭长莫及。火铳加刺刀的组合,就是把这两者的长处合二为一,让你们远近都能打,成为全能的士兵。”
苏粗腿似乎听懂了,连连点头:“俺明白了……”
陈雨继续问:“你是本所的老兵还是清勾进来的新丁?”
“回大人的话,是上次清勾进来的新丁。”
“新丁才训练这么长时间,就有这样的功底,不错不错,说明邓营官抓训练到位,同时也说明你刻苦。”
等陈雨走远后,旁边的人羡慕地对苏粗腿说:“大人居然单独跟你说了话,肯定是记住你了,以后只怕要飞黄腾达了。”
苏粗腿憨厚地摸了摸脑勺:“是吗?”
在演武场上转了一圈后,邓范建议:“炮坊那边按照您的要求,改……改进了小炮,要不要去看看?”
陈雨欣然同意,点头道:“走,去看看。”
炮坊旁边的试炮场上,陈雨端详着新鲜出炉的青铜小炮,满意地点头:“这种炮的大小很适合陆地野战,重量和性能如何?”
公沙·德西劳解释:“经过反复试验,最终把炮的口径定为6英寸左右,炮管长度33英寸,发射9磅左右的实心弹——当然它的主要用途是曲射方式发射榴弹,直射实心弹的有效射程不超过700码,而榴弹可以达到900码的有效射程——最重要的改进在于,这样短小精干的炮身设计,重量控制达到了阁下的要求——除去炮架等辅助设备,炮身自重只有220磅!”
220磅,也就是100公斤左右!陈雨乐得合不拢嘴:“这才是陆战用的神器啊!作为步兵支援武器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实心弹600多米的射程、榴弹800多米的射程劣势完全被他忽略了,在对手没有性能相当的火炮的前提下,拥有这样机动性的火炮的优势就是压倒性的,至于大炮对射,还是交给其他大口径的火炮吧,至少后者在目前的军队规模下并非急需的武器。
德西劳提醒:“虽然这种小炮的炮弹磅数接近12磅炮,但是炮弹的速度和穿透力还不如6磅炮,这点是必须注意的。”
陈雨摆摆手:“这都不是事,长矛和匕首都能杀人,能干掉敌人就行了,数量多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这种差距,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再说了,6磅炮800多磅的重量,在野战中实在太过笨重,我宁愿用这种更轻便的小炮武装部队,哪怕它的威力略逊一筹。”
在陈雨看来,在古代糟糕的道路环境下,加上以骡马为主的运输手段极其原始,轻量化和机动性才是一种火炮是否优秀首要的衡量标准,炮口初速和射程等参数只能做适度的牺牲。
他的这种观念很大程度上是来自对抗日战争等战争的理解。抗战期间,因为类似的原因,日军使用率最高的是更为轻便的九二式步兵炮和九七式迫击炮,至于四一式山炮、九十式野炮等重型火炮仅用于大规模会战或者攻城战。其中,九二式步兵炮是侵华日军自认为“最理想”的步兵营支援武器,该炮为70毫米口径,全重仅212公斤,对运输要求低,既可畜力或人力拖曳前进,也可分解运输,对步兵大队的作战行动可提供较及时、准确、有效的支援;炮身矮小,易于藏身,可隐蔽部署在距作战目标较近的地点,突然、猛烈地压制目标;结构简单,便于使用和维护。
当然,陈雨并不知道,德西劳在自己的授意下打造出来的这种小炮,在参数上已经很接近18世纪法军的12磅山地榴弹炮,这种一头骡子就能驮着走、分解之后人也可以扛着跑的野战神器直到19世纪还在美国南北战争中大放异彩。这样的巧合,只能说明相同的设计理念导致武器最后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