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县城西门外十里,路边一片空地上,彩棚高搭,人群聚集。
留守长子县的夏侯兰、何盖、杜畿等官员带领着上百名由士兵、衙役和当地名望乡绅组成的队伍,正在路边等候着。
人群之中,罕见的出现了三名头戴幂蓠的女子。那三名女子坐在彩棚之中,翘首西望着。
昨日,夏侯兰收到秦翼派人送回的书信。信中,秦翼告知夏侯兰,他和左中郎将蔡邕会在今日上午抵达长子县城。秦翼叮嘱夏侯兰两件事,一是让夏侯兰以迎接钦差的礼节,做足迎接蔡邕的准备,以示长子县对蔡邕的尊敬;第二件事,便是让夏侯兰将蔡邕要到来的消息告诉蔡琰。
夏侯兰接到信后,便立即与何盖、杜畿等官员商量了一番,定下了迎接蔡邕的方案。今日一早,他们就召集人员,出城十里,搭起彩棚,等候秦翼和蔡邕的到来。
蔡琰自昨日得知蔡邕要来长子县了,激动的一夜未睡,今日自然跟随夏侯兰等人出城迎接蔡邕。
约午时许,秦翼和蔡邕来至。夏侯兰等人立即上前迎接。等蔡邕下了马车,一见长子县的官员摆出如此隆重的架势迎候,顿时感动的满面通红,一个劲的埋怨秦翼,不该如此劳师动众。
时隔大半年,蔡琰终于见到了蔡邕,从蔡邕下车的那一刻,蔡琰的泪水就溢满眼眶。不过,蔡琰不愧是大家闺秀,涵养极好,她知道在这种场合下不能太过失态,便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从容大方的上前与蔡邕相见。
蔡邕见到蔡琰,也是老泪纵横,但也没有失态。父女二人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蔡邕便顾及礼节,在秦翼的引领下,上前与长子县的官员寒暄。王景和张辽因为不便表露身份,并没有出面。
众人一阵寒暄后,秦翼请蔡邕至彩棚中,净手洗面,又饮了洗尘茶,稍坐了一会儿。随后,蔡邕便又登上马车,随同众人往长子县城赶去。蔡琰也上了蔡邕的马车,父女二人在马车之中,自有一番亲情表述,不许赘言。
………………
当天中午,秦翼以主人的身份,在郡守府设宴,为蔡邕接风。长子县一众官员和名望乡绅,都参加了宴会。一路护送蔡邕来长子县的司徒府家兵,也受到了秦翼的犒赏,他们虽然没能参加宴会,但午餐也极为丰盛,酒肉不缺。秦翼还命郡守府的几名衙役都头和守军的中下级军官,代为招待这些家兵。
宴散后,秦翼便亲自引领蔡邕、王景、张辽至后衙客房休息。蔡琰也没回她住的那处小院,而是留在郡守府,陪伴蔡邕。那些司徒府的家兵,则被安排到了军营之中,由何盖负责具体的接待。
为了给蔡邕和蔡琰留出独处的空间,秦翼安排他们到客房之后,就匆匆告辞了。
长子县的官员并不知道秦翼曾经去过长安的事情,秦翼对他们的解释是,蔡邕是在董卓死后,为了躲避长安的战乱,自己来长子县寻找蔡琰的。秦翼是在襄陵县巧遇蔡邕,这才与他一起返回长子县的。
………………
临近天黑时,戏志才回来了。他是接到秦翼派人送的信,从天井关急急赶回来的。
戏志才一回来,秦翼就将他招至了二堂,并屏退了一切侍从,还命裴继亲自守门。
戏志才一看秦翼摆出这副架势,就知道秦翼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
“主公,到底发生何事了?为何忽然命某回长子县?”戏志才一头雾水的问秦翼。
“如果我说,是因为蔡中郎来长子县了,这才把先生请回来,先生相信吗?”秦翼笑嘻嘻的说道。
戏志才眉头一皱:“主公,单是蔡中郎来长子县,你又何必调子龙率兵去高都县待命?”
秦翼收住笑脸,一下严肃起来,点了点头道:“果然瞒不住先生,襄陵有重大变故。”
“襄陵?董越不是退军了么,会有何重大变故?”戏志才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杨奉死了。”
“什么!?怎会?”戏志才大惊,一下站了起来。
秦翼抬手示意戏志才坐下,随后便把杨奉是如何阵亡的,以及他和李乐想扶杨随上位的事情向戏志才详细的说了一遍。
戏志才一边听,一边思考着。待秦翼将事情经过说完,他便说道:“主公,若真能将杨随扶到西河郡太守的位子上,对我们来说,确是好事。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我们又能拿下一郡之地。”
秦翼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是出于此种想法,才想帮杨随一把的。先生以为,我的设想当中,可还有漏洞?”
戏志才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便道:“主公,大的方略没有漏洞,至于具体细节,只能因时因势再做调整。戏某要提醒主公的是,切不可过早流露出吞并西河郡的心思。你此去襄陵,只为奔丧,不为其它。否则,若引起韩暹和彭脱的警惕,他们断不会答应杨随继位的。”
“先生的叮嘱,秦某记下了。”秦翼再次点头,随后便道:“除了子龙的兵马,我还想让夏侯兰率一千人左右,随我去襄陵。长子县这边,就有劳先生坐镇了。”
“某责无旁贷。”
说完了此事,秦翼这才问戏志才:“河内郡如今有何动向?”
戏志才道:“某已收到确切消息,张济和吕布都撤军回雒阳了。”
秦翼眼神一亮:“也就是说,吕布果然去投奔张济了。”
戏志才道:“定是如此了。”
秦翼想了想,又道:“先生,侯成已死,高顺定然会带兵去雒阳。若吕布得知侯成是死于杨奉军之手,他会不会带兵攻打襄陵,给侯成报仇?”
戏志才沉思片刻,便道:“吕布易冲动,侯成是他的内弟,以常理推断,他一冲动之下,或许会带兵攻打襄陵。不过,张济应该会劝阻他的。如今董卓刚死,张济和吕布虽然进了雒阳,但也绝不会高枕无忧。他们定然也在观望,随时准备应变。因此,张济断不会坐视吕布节外生枝,再引发战事。”
“但愿如此吧!”秦翼点了点头。
戏志才忽然一笑:“主公,你恰好利用提防吕布攻打襄陵的借口,带兵去襄陵。如果吕布真会攻打襄陵,也是好事。战事一来,西河军就绝不会内讧了。为了齐心应付吕布,韩暹、彭脱等人也定会快速妥协,同意杨随继位。”
稍顿,戏志才继续道:“而且,主公也能继续以联军统帅的身份,继续号令西河军。等他们习惯了接受主公的指挥,今后,我们吞并西河军就更加容易了。”
“咦,我竟没想到这一层。”秦翼眼神一亮,“如此说来,我倒是盼望吕布会率兵攻打襄陵了。”
戏志才笑了笑,道:“吕布若真带兵攻打襄陵,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若袁绍想调主公去冀州助战,你就有理由推却此事了。”
“对啊!”秦翼一拍大腿,“帮袁绍打仗,出力不讨好,帮西河军守住襄陵,对咱们却大有好处。先生,还是你想的周到,被你这么一说,坏事倒变成好事了。”
戏志才摆了摆手,道:“话说回来,战事能早点结束终归是好的。从过年到现在,我军一直忙于应付战事,转眼五个月过去了。我们也该静下心,好好治理一下上党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