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井关的第二天,秦翼收到了曹仁写给他的信。信中说,昨日,天黑之后,牛辅军突然对野王县发动了一次袭击,险些攻破县城西门。曹仁还告诉秦翼,他忧心兖州战事,想在今日夜间就悄悄撤出水南关,然后经天井关,进入上党郡,再改道向东,绕路回兖州。
看完信,秦翼就明白了,曹仁这是在提醒他,我要走了,没人替你看门了,好自为之吧。
秦翼又把戏志才、徐晃、赵云召集起来,就此事进行了商议。
戏志才说:“曹仁想回兖州,本就在我们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他这一走,咱们就要直面牛辅军了。”
秦翼微微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咱们管不了的事情,由他去吧。只是,牛辅竟会在夜间攻城,莫非,他已经急于拿下野王县了?王栩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戏志才想了想,忽然皱起眉头,说道:“如我所料不错,襄陵那边,董越和杨定也开始攻城了。”
“先生的意思是……牛辅是怕董越和杨定攻破襄陵城,他才急于想攻破野王城的?”秦翼一听戏志才的话,就有了猜测。
戏志才点点头,道:“牛辅是各路大军的统帅,而且他的兵力也比董越和杨定要多,同样是攻打一个县城,若被董越、杨定抢先攻破目标,牛辅就失了颜面。因此,他才急于攻打野王城。”
“如此说来,那牛辅今日必然还要对野王发动攻击,而且还是猛烈的攻击。”徐晃立刻说道。
赵云也道:“王匡一死,王栩悲痛之下,怕是心志已乱,河内军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野王县……恐怕守不住了!”
“唉,咱们没跟王栩打声招呼就撤回了天井关,曹仁要是再一走,王栩怕是要把我们给骂死了。”秦翼苦笑着叹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戏志才说道,“我担心的是,野王县若失守,牛辅会不会调转矛头,来攻打天井关。”
秦翼道:“天井关如此险要,牛辅在拿下上党郡之前,应该不会把天井关当做目标的。反正,事已至此,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也只能如此了。”戏志才道。
………………
到了傍晚时分,秦翼收到斥候报讯,说是牛辅军猛攻野王县城一天,守军死伤惨重,王栩率两千人从东门突围,遇到牛辅军李肃部伏击,王栩仅带五百多人继续向东溃逃。野王县城失守。
得到这个消息,秦翼又和戏志才碰了一次面。两人都认为,王栩肯定是逃回怀县了。但怀县也必然坚守不了多久。
不过,话说回来,野王县城失守了,牛辅军入城之后,必然会稍作休整,一两天之内,他是不会再攻打别的目标了。
虽然,秦翼口头上的意见与戏志才一致,但他真正的想法却是——再拖延上一两天,董卓被杀的消息就该传到这边了,到时,战事就该结束了。
到了晚上,子时刚过,曹仁就带着兵马来到了天井关。秦翼等人今夜并未睡,一直在等着曹仁。
曹仁入关之后,只与秦翼匆匆碰了一下面,表达了一下愧疚的意思,然后,就谢绝了秦翼让他们在天井关留宿一夜的好意,坚持连夜上路,往兖州返回了。
秦翼明白,曹仁这么急着走,一是不好意思面对秦翼;二是,他也的确想快点回兖州,帮曹操抵抗张济。
送走了曹仁的军队,众人便各自回房就寝。
该办的事都办好了,秦翼现在就只等着牛辅撤军了。左右无事,第二日,他便开始教授戏志才后世的数学。
秦翼并没有直接授课,而是对戏志才说,想跟他比试一下算学。秦翼还拉了徐晃和赵云,作为出题官。
一开始,戏志才还以为秦翼只是出于无聊,与他切磋算术打发时间。可是,在徐晃和赵云各出了一道题目之后,秦翼也不借助算筹运算,只是用鹅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数息时间,就报出了答案。而戏志才却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运算,才得出与秦翼相同的答案。
这下,不光戏志才震惊,连徐晃和赵云也都被秦翼的算学功底给震住了。三人立刻围到秦翼跟前,看他写的东西。却见秦翼在纸上写的全是鬼画符,他们一个字都不认识。
显摆完了,秦翼这才得意的说道:“我刚才运用的,是从西域的某个效果发明的一种算学方法。我的老师曾经游历西域各国,学会了这种方法,后来又把这种方法教授于我。”
“那这些文字,都是什么意思呢?”戏志才好奇的问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求知欲。
秦翼道:“如果先生感兴趣,我可以把这种算学方法教授于你。”
戏志才一听,眼神顿时变得雪亮。随后,他就立刻朝秦翼躬身一礼,说道:“主公,某愿意学。何时行拜师礼?”
“拜师礼?!”秦翼愣住了,“谁拜谁为师?”
戏志才也愣了:“自然是我拜主公为师啊。否则,怎么向您学习这种算学方法?”
看戏志才那理所当然的样子,秦翼这才恍然大悟。时代差距,又是时代差距。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学问和各种技术都视若珍宝,学问和技术的传承,也只在父子、师徒之间进行,如果没有这两种关系,别人是不会教你的。
去年,他把新式农具的草图拿出来,交给那些招募的工匠制作时,也曾经历过像戏志才现在这样的情况。那些工匠死活要拜他为师,还都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可怜秦翼,当时面对一群年龄能当他的父亲,甚至是爷爷的老工匠,着实吓得不轻。费尽了很多口舌,他才打消了那些工匠拜他为师的想法。
也正因为是这种敝帚自珍的行为和传统,限制了学问和工艺技术的发展、普及,也造成了历史上很多先进的工艺技术失传。
“先生切莫如此。秦某教授于你这种算学方法,只是为了方便你处理军务和政务。说起来,秦某还是存了私心的。先生切莫谈拜师之事,你我相互切磋便可。”秦翼赶紧站起,朝戏志才回了一礼。
“这……这……主公,您这是……真是……”戏志才又是感激又是震惊,变得语无伦次了。
秦翼笑了笑,道:“我不是藏私之人,算学一道,乃是很多学问的基础。越多人掌握,就越利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至少,有利于秦某治下的政务、军务和民生经济。因此,我希望先生将我要教授的算学方法学会之后,也不要藏私,再去教授给更多的同僚,让他们也能运用先进的算学技能,处理公务。”
戏志才再次对着秦翼施礼,说道:“主公竟有如此胸怀,圣人也莫过如此啊!主公放心,戏某定会以您为范,将我所知所学,教授于更多人。”
圣人?卧槽,哥们儿一不留神居然成圣人了!
“二哥,可否也把这种算学方法教于我?”赵云腼腆的问道。
徐晃也道:“二弟,我也想学。”
“都来,都来,只要想学的都来。”秦翼大咧咧的一挥手。然后,他就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裴继。
裴继见秦翼看他,连忙说道:“主公,虽然我也很想成为像戏先生那样满腹……满腹经纶的人,可我这脑子实在不够用,一听你们说学问的事情就头疼。您就别为难我了。”
啊?这家伙,以为我也想逼他学算术呢!
“哈哈哈,元绍啊,你长进不小啊,居然知道满腹经纶这个成语了。”秦翼大笑。
裴继挠了挠头,道:“整天跟着主公,听您和戏先生、徐都尉、赵县令谈话,我便也学了点东西。”
“嗯,不错!”秦翼点了点头,“元绍,看来你还是很有求知欲的。能学习就是好事。不过,你不愿意学,我也不逼你。我是想让你去出去看看,军中的文吏,有谁闲着的,也都喊到这儿了。一块儿听我讲课。”
“哦,我这就去!”元绍恍然大悟。
“再四下看看,能不能找一块木板和结块的石灰。”秦翼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元绍一边答着,一边走了出去。
时候不长,便有三名文吏走进了房间。他们向秦翼、戏志才等人施礼后,秦翼便让他们坐到一边。
“诸位,秦某喊你们来,是想把一种很简便、运算速度很快的算学方法教授给你们……”
秦翼话刚说出,那几个文吏都是一惊。发现他们的表情有异,秦翼又立刻说道:“你们不用大惊小怪,也不用想着拜我为师。我要教授给你们的东西,只是为了提高你们做事的效率。”
这几人终究官职太低,秦翼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倒是没有再有所回应了。
秦翼继续说道:“每个人的天赋有高低,因此,一会儿我讲授时,怕是照顾不到每一个人。你们能听进去多少,就记住多少。要是不懂的,可以再向学得快的人请教。”
话刚说完,裴继就带着两名士兵,抬着一块木板进来了。裴继手中,还拿着几块已经凝固的石灰。
秦翼让那两名士兵把木板靠到墙壁上,他又让裴继用匕首把那几块石灰削成数支粗糙的粉笔,然后,他就开始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