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白波军的杨奉。”
秦翼此言一出，何盖、廖化、裴继都一下愣住。何盖还用古怪的表情看着秦翼，问道：“县尊，您没犯糊涂吧？白波军远在西河郡，与长子县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县呢。我们从未听说邻县在近期内有受到白波军攻掠的，白波军怎会突然出现在长子县境内？”
秦翼道：“杨奉不是从西河郡而来，而是从襄陵县来的。”
“襄陵县？司隶河东郡的襄陵县？”何盖诧异道。
秦翼点了点头：“以前是司隶河东郡襄陵县，如今是雍州司隶河东郡襄陵县。差不多一个半月以前，秦某曾派徐公明南下追击一个汉奸……哦，就是阎柔，何县尉与此人也是相熟的。”
何盖更觉诧异：“县尊，说杨奉呢，您怎么提起阎柔了？”
秦翼道：“徐公明进入长子县后，被人误指道路，一路去了襄陵县，也由此得知，杨奉带兵攻占了襄陵县。”
“那杨奉为何不守着他的襄陵县，却突然出现在长子县境内呢？”廖化问道。
裴继也挠着头，茫然道：“是啊，杨奉又不是神仙，怎会突然带着军队出现在长子县？咱们也没招惹过他啊。”
秦翼道：“这就是为什么罗奎会提前半个多月带兵离开壶关县的原因了。”
何盖恍然大悟：“县尊，你的意思是，杨奉是被罗奎惹来的？”
秦翼道：“不是罗奎惹来的，而是他请来的。你们过来看……”说到这里，他低头看向地图。
何盖和裴继、廖化立即围过去。
秦翼手指地图道：“河东郡的襄陵县，位于我上党郡陭氏县以西。定是罗奎联络了杨奉，然后二者……不，也有可能陭氏县也掺了一腿。他们联合在一起，从西边进犯长子县。甚至，潞县也是他们的目标。”
廖化拿手指在地图上比量了一番，又默默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依照路程来看，主公的推断极有可能是真的。”
“元俭还会只看地图就能推算出行程？”秦翼看向廖化的眼神，透露着欣赏之色。
廖化道：“某家境尚算殷实，从小就喜欢读兵书，行军打仗，测算行程，这是为将者必备的本事。”
“不错！”秦翼点了点头。看来，廖化的确有军事天赋。
看地图根据比例尺测算路程，再推算出行军时间，这在后世来说，小学三年级的学生都能做到。但在这个时代，地图都很粗糙，而且，算术一道也不受人重视，能像廖化这般根据地图就能测算出行军路程和耗时的，已经属于一流的参谋人才了。
何盖看向廖化，不好意思的说道：“廖军侯，如不嫌弃，能否将这份本事教给何某？”
廖化微微一笑：“只要何县尉肯学，廖某绝不藏私。”
“多谢廖军侯了。”
裴继挠了挠头，也看向廖化，嘴唇一张……
还没等他说话呢，秦翼就笑着问裴继：“元绍也打算向元俭学习如何看地图推算行程？”
裴继道：“我就算了，我脑子笨，教了也学不会。我是想说，你们能不能先说正事？”
“哦，是秦某叉开话题了，抱歉抱歉。”秦翼尴尬道。
廖化道：“那就说正事。如果主公的推断是真的，来者真是白波军的话，那么也就是说，罗奎和陭氏的军队，此时也已经进入长子县境内了。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在攻打县城了。杨奉是来阻止我们回援县城的。”
“秦某也是这么想的。”秦翼点头道。
“这这这……事态竟如此严重了吗？”何盖大惊。
秦翼冷冷一笑：“虽然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但种种迹象表明，咱们的推断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我倒是挺佩服罗奎此人，不声不响的，竟然就给秦某设下了一个如此大的圈套。”
“主公，你就别佩服罗奎了，赶紧想办法应对杨奉吧！”裴继着急的说道。
“是啊，对方有两千人，咱们只有八百，一旦交战，怕就是一场恶战啊！”何盖担心道。
秦翼其实也很心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就故作淡定的看向廖化：“元俭，你可有主意？”
廖化想了想，苦笑道：“我一时想不出办法。如果此时不是大雪盖地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学主公火烧骆驼岭之计，命所有将士撤出军营，然后引杨奉来攻，再给他放上一把火。可如今，大雪盖地，怕是难以放火。”
“要不，咱们设伏吧。这事儿俺最在行。俺们当山贼那会儿，基本上全是用这一招打劫过路商旅的。”裴继忽然出主意道。
“设伏？”何盖的眼神一亮，可又立刻熄灭，叹气道：“这一路上倒是有不少地方山坡谷地适合设伏，可是，雪这么厚，就算是设伏，到时候咱们也无法发起冲锋。地太滑，一冲锋就摔跤啊。要是单靠多备滚木礌石攻击，时间又来不及。”
“那就只能硬拼了。我就不信，咱们八百经过精心训练的兄弟们，还打不过白波军一群乌合之众！”裴继大咧咧的说道。
“裴军侯此言不错！”何盖也点头，“县尊，我们的军队虽然合编后才训练了半个来月，可兄弟们以前也都是接受过操练的，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训练，个人武艺怎么也又提高了一点。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服从意识更强了。因此，即便是硬拼，也比白波军那群乌合之众要强得多。县尊，赶紧下令，准备应战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秦翼稍作沉思，缓缓摇头道：“硬拼，即便我们能胜，也是惨胜。弟兄们不能折损在这儿，长子县和潞县还等着我们回援呢。”
秦翼的话很有道理，这次的战事来的太突然了，对长子县和潞县来说，是极大的危机。如果此处的兵马折损过多，那就无法回援县城了。
“那县尊有何主意？”何盖问道。
秦翼闭上眼睛，默默回忆起了来路上经过的各处地形。何盖、廖化、裴继见秦翼陷入沉思，都不敢出声打扰了。
“设伏……火……雪……”秦翼小声自言自语着，忽然猛地睁开双眼，满脸杀气的说道：“谁说大雪盖地就不利于设伏？恰恰相反，这厚厚的积雪，就是我们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