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军营里冲出一队人来,虎卫都未来及拦截便冲出了关门。??
关庆坤一眼就认出,这队人正是五凤阁的私军!那队没有被编制进队的悍勇,一身重甲,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手里的钢刀散着寒光。
关门易主,被重新来开一道缝隙。
虎卫齐齐掉转枪头,眼中闪烁着噬人凶光,这里是断龙关,只要断龙关不失,夺回凉州便有希望,他们决不允许此地陷落,哪怕要将枪头染上自己人的鲜血。
五凤阁的重步兵冲出关门,没有入阵拼杀,而是从怀中摸出拳头大的紫色球状物,用火折子点燃扔到了人群里,很快,便升起紫烟来。
王彦也吸了一口,顿时感觉精神一震恍惚,险些晕倒。
是毒烟!王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在看两边已经倒下一大片人,有虎卫,更多的却是西夏军,已经到了至少数百人。
晕倒的虎卫被一队重步兵拖进了关,剩下的继续朝人群中抛紫球!
西夏兵顶着紫烟往前冲,然后昏倒在地上,竟然堆起一道人墙,后面的西夏军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前进了。
关上射下利箭,插在那些昏迷在地,没有丝毫防备的西夏兵身上,连惨叫都没有,便死了,血躺一地。
虎卫撤回了关,王彦也退回关,断龙关的大门终闭合,西夏军也退军了。
刚刚一直在强忍着,听到关门关上的声音,盘龙终于从手里坠落到地上,人也跟着向前倾倒,毒性上来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跟前,接着就闻到一股刺激的气味,王彦一个喷嚏憋在了鼻子里,变成一声剧烈的咳嗽,感觉脑袋瞬间就清晰了,视线也渐渐恢复清晰。
浑身酸麻,使不上劲,只有手指能活动。
“来人,将他拿下!阵前不遵军令,按军法,当斩!”
关庆坤阴沉着脸看着王彦被两个虎卫从地上架起来,同他对上目光,咬牙道。
“但念在他破敌有功的份上,死罪可免,带去刑房,仗五十!”
雷震已经从关上跑了下来,听了前半句,险些没栽倒,好在关庆坤后半句说的及时,才让他稳住身形。
“州牧大人!我家少爷冒死突围到关下是因为有事要向大人禀报,事关断龙关生死存亡!还请大人过目后在行处罚!”雷震说着把一卷羊皮托了过去。
关庆坤黑着脸从雷震手里夺过羊皮,打开一看,面色变得凝重了些,顺着王彦用炭笔勾勒的路线看去,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沉默了半柱香的功夫,关庆坤缓缓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王彦一眼,对着他身边的护卫道。
“这五十杖暂且先记下,传我军令,让关内所有将军到议事堂集合!”关庆坤说着,转身离去,攥紧了羊皮,手在轻轻颤抖。
“把他也带去!”
王彦苦笑着看了一眼关庆坤的背影,他的行动已经充分证明他不是个蠢货,知道自己的预测有执行的可能,或许他也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多谢。”虽然厌恶,抵触她,但现在都在一座关卡里守关,而且她的人刚刚还救下了自己,谢谢自不能少。
鬼姬没有回话,冷哼了一声,转身跟上了关庆坤的脚步。
岳鹏举带着活着回来的四百多人去休息了,气氛并不是多美好,热血中透着哀伤与悲凉。
王彦示意虎卫不用再搀扶自己,脚已经能使上劲,可以站住身子了,虎卫松开手退了下去,看王彦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敬畏。
脚还是有些麻,不过走两步后就好些了,那股麻劲越来越小了。
王彦不是最后一个抵达议事堂的,议事堂站满了人,只有两张面孔不陌生,一个鬼姬的,另一个是郝四海,此番忻州三大帮支援凉州没想到都是帮主亲自带队,王彦还以为只有聚英这边是自己带队,四海帮跟五凤阁会派得力的手下带队。
郝四海也瞅见了王彦,走过来,站到王彦跟前,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一眼,很贼,一点都没有大帮主的架子气场。
说来挺惭愧的,郝四海现在是自己的岳父,自己却连句话都未跟他说过,就连面都没正式见过。
他都来了,王彦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郝四海依旧只用余光瞄了王彦一眼,冷声道。
“你配不上我的玥儿。”
王彦苦笑两声,也不反驳,毕竟没有任何意义,郝玥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他就是有千百不愿又能咋地?而且依照礼法,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郝玥已经是王家的人了,她的名字已经记录在自己宗籍里了,郝家只能算她的娘家,如果两家生冲突,郝玥说不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含着泪帮自己对付她的爹。
“小婿才疏学浅,确实配不上玥儿,但玥儿既然已经跟了我,我就会照顾好她,还请岳父放心。”
郝四海冷冷的瞪了王彦一眼,转过头不再接话。
人到齐了,关庆坤开始号施令,一连十余道,十余个将军领命退出了议事堂,就连郝四海都接到搬运滚石檑木的命令,鬼姬也接到了命令,让她的人接替聚英的位置,协助府兵守关。
最后屋内只剩下王彦一人,关庆坤背着身子,好半天才转过来,将羊皮地图摊开在桌子上,冷声道。
“说,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在林子里察看了一天,现西夏军攻城猛而不凶,并没有使全力,所以属下推断,西夏军应该还有后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西夏人应该也会,听闻没藏臧峰是西夏数的上号的猛人,他既然不打算强攻夺关,定然有别的打算,属下觉得他有可能从葫芦口绕到关后,包围断龙关。”
“倘若是你,你会如何度过天堑?”
关庆坤问王彦道,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有床弩,尾后连线,渡天堑并非难事!”
王彦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来之前就已经了解到,葫芦口虽是天堑,但并未全是石壁,弩箭射的进去。
“你预计他们走到哪了?”
“如果没藏臧峰一开始就打算暗度葫芦口,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渡天堑了。”
关庆坤盯着羊皮地图,神情越冷峻严肃,沉默了盏茶的功夫,猛地抬起头道。
“葫芦口内有府兵把守,他们没有传来急报,那就证明西夏军还没有渡天堑,至少在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行动,小子,你的一身本事师从何人?”
“州牧大人说笑了,小子哪来的本事,不过是身子强壮些,力量大了些,度快了些而已。”王彦谦虚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也罢,王彦上前听命!”关庆坤突然语气冷了三分。
王彦恢复严肃上前一步,抱拳接令。
“先锋官王彦听令,我命你带你麾下五千人火赶往葫芦口与把守在那里的五千鹰卫汇合,协助将军张昭,严守葫芦口,十日内,不许让一个西夏人迈出葫芦口一步!否则提头来见。”关庆坤话不容情道。
“末将领命!”王彦没有推诿,没有争辩,领下了军令,倘若西夏军真打算从葫芦口绕到关后,那自己的任务便关系到断龙关、凉州乃至忻州的生死存亡,为了关里的兄弟,为了忻州的家人,自己都不能后退一步。
临出门时,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收起你的感情,这里是战场,不要让牺牲变得没有价值,不要让别人因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在这里,只有军令!”
王彦回了营地,关庆坤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想着,只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王彦把岳鹏举、雷震、张栋跟胡海泉喊到跟前,把任务同他们说了,让他们集结人马,一个时辰后就上路,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一万人,已经折损了近三千人,战死在关上的还有尸体能收敛,战死在关外的,尸体是收不回来了。
记录官拿着名册对了一遍人,把阵亡兄弟的名字一一挑出抄录下来。
雷震、张栋、胡海泉都受了不轻的伤,王彦把他们三人留了下来,只让岳鹏举一人跟着。
雷震没反驳,总要有人在关里主持事情,岳鹏举比自己厉害,他去助力更大些。
张栋吊着胳膊嚷嚷着要跟王彦一起,被王彦一脚踹了回去,胡海泉的腿被扎了一个血洞,所以他没有说话。
五千罗罗在校场站好阵型,王彦扫视一圈,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寒芒。
走进人里,不一会就把一个带着面甲的士卒拽了出来。
“王彦!你弄疼我了!”
声音很尖,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王彦压着火气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染仙隔着面甲顶撞道。
“雷震!”王彦懒得同她废话,直接将雷震叫了过来。
雷震大老远就看到被王彦从人里抓出来的染仙,也不惊讶,他显然是知道这事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在这里!”
“少爷,她都已经跟来了,您消消气。”雷震同王彦打哈哈道。
“雷震!你清楚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就不怕她被西夏人抓去或者死在战场上么!”王彦咬牙低吼道。
“王府暗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