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之后,周良缓缓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天道”的领悟又前进了几分,但是距离彻底掌握剑之天道和刀之天道,似乎还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有一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 网
好在周良的心境,非常平和,不骄不躁,没有急于求进,两个时辰结束,他就不再纠结于这方面。
周良依旧停留在房中,开始练习剑法和刀法,当然,最主要是剑法。
因为周良手中的修炼法门,以剑法最多,覆海神龙剑他已经彻底悟透了九招二十七式,一苇渡江的四大字诀也全部悟通,在上次道藏阁二层之中选择的秘诀之中,唯有九转阴阳身还停留在第七转的境界。
炼体功法本就难练,并非仅靠悟性就可以,所以没有达到巅峰大圆满,也在情理之中。
时间缓缓地流逝。
很快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周良修炼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推门走出来,却看到楼下大厅里面,之前不愿等待而选择结伴离去的散修修真者,已经返回,只是人数从十几人变成了四人,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搏斗。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没有现的危险不成?”周良缓缓顺着楼梯走下来。
大厅里众人的对话,飘入到周良的耳中。
“我们遭遇到了袭击……是一群人形生物,看不清楚面貌,他们简直就是从地狱里来的幽灵,太快了……我的同伴们都死了,只有我们几个逃了回来!”
“太可怕了,我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铁牛师兄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刀不侵,但是却被那怪物一把就撕裂成了两半!”
几个返回的散修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诉说着他们的遭遇。
周良的目光在这几人的身上扫过,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态和伤痕,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现了一些极有意思的事情,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遭遇到了利爪怪物幽灵,但是他们的神色并不是真的非常惊恐,身上偶尔一些伤势,都是刀兵器留下来的。
他们在说谎。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客栈正门被踢开,就看到心云宗的陈雄,一身是血,手中握着长刀,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砰!
陈雄将一个带血的包裹放在一张方桌上,拄着长刀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等到气息稍微顺畅一些,他突然仰头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痛快!杀的真痛快啊!”
这一笑,肌肉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血水从裂口中崩裂飞溅出来,让他整个人犹如从血池里爬出来一般。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陈雄邪魅的一幕,周良突然觉得,这人虽然一直以来此人和自己不对付,但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绝对不从背后阴险暗算,比之李敏镐那个小人,却又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咦?那不是梵音城修真守护者武僧龙五的白银拳套吗?怎么会在这个浑身是血的紫衣少年手中?”
一个散修修真者突然出了一声惊呼。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却见陈雄随手扔在放桌上的包裹散乱开来,里面东西散乱出来,居然都是一些带着血的优质武器,其中不乏一两件低级法宝,还有一些装订精良的秘籍小册子和闪烁着光芒的灵石之类的东西,都是不俗的宝物。
“那是……黄河城黄博前不久得到的残损法宝后羿之弓!”
“盟重城修真守护者之一的秦光的屠龙宝刀!”
“还有方向城胡科的那三枚中品灵石……”
众人看着方桌上散乱的一堆带着血的宝物,眼中都露出了贪婪之光,大家拼死拼活来到这个古怪的上古西敏寺遗迹,不就是为了财找宝物吗?如果眼前这个方桌上的东西属于自己,那这一趟可就算是达了。
不知不觉之中,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在大厅里高谈阔论的散修们,都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这堆宝物,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突然,有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到了什么,拍案而起,一副义愤填膺地道:“你杀了胡科、黄博他们?太卑鄙了,同为人族修真者,你居然觊觎别人的财富,杀人夺宝?”
“是啊!真是无耻!残杀同族,该死!”
“哼,杀了那么多同族,居然还敢回来,当真是狂妄至极!”
“大家一起上,宰了这个卑鄙无耻的杀人狂魔!”
“就是,对付这种无耻的小人,不必讲什么道义,大家一起上!”
越来越多的散修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杀气腾腾,冷笑着朝陈雄围了过去,一个个表面上正气凛然的样子,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族散修主持公道。
“哈,哈哈哈哈哈……”陈雄神色不变,他分明是已经伤势极重,嘴唇乌黑,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面如薄金,但是却毫不畏惧,反而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一群土鸡瓦狗,道貌岸然之辈,嘴上说的好听,我呸呸呸!还不是为了我眼前的这些宝物?”
语气之中,尽是不屑之意,一句话就点破了其中玄机。
散修们脸色顿时都勃然大变,恼羞成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杀了他!”
愤怒的咆哮声中,散修们锵锵锵抽出了兵器,将陈雄围在中间。
旁边,何驰、露咏春和颜如玉等心云宗的弟子,此时已经都现身,静观事态的变化。
说实话,同为心云宗的弟子,他们心理上自然都偏向于陈雄,只是如果陈雄真的是残杀了人族同道才得到眼前这堆滴血的宝物的话,那他所行有亏,众人也不好相帮,所以都在等着陈雄开口为自己辩解。
但是陈雄却只是冷眼在心云宗同伴们的身上扫过,不肯辩解,也不肯开口求救。
他脊背挺直如同飞剑,冷笑着坐在长椅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在长刀上,又顺着长刀的刀槽,一滴滴地流淌在地面,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了一个逐渐扩大的血洼。
“宰了他!”一名散修手握长刀劈下。
陈雄想要横刀阻挡,却因为伤势太重,胳膊抬了一半,鲜血崩裂,闷哼一声,竟是再也无法抬起,陈雄双目圆整,怒视着那散修,仿佛要亲眼看到那长刀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
叮!
一簇火星,一声轻响。
周良身形,突然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了陈雄的身边,手中桃木剑,震开了散修的长刀。
他挡在陈雄的身前,目光在众散修的脸上掠过,仿佛是两柄雪亮的利剑直刺入了他们的心底,使得散修们不敢和他对视,这才转身看着陈雄道:“给一个理由吧!”
陈雄浓眉一掀,静静地看着周良,半晌才哈哈哈大笑道:“我没有猜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果然是你周良,哼,我该说你愚蠢还是仗义?”
周良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陈雄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咬牙道:“理由很简单,他们垂涎我和兄弟们身上的东西,出手偷袭,还杀了我的兄弟,所以我就拼死宰了他们,那群人渣,个个该死。”
周良点点头。
这和他猜测的一样,果然是那些散修们不怀好意,暗中偷袭门派弟子,想要夺取高等秘籍和宝物,可惜胡科、黄博等人将目标选在了陈雄这个“地峰一霸”的身上,一番苦战,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侧面证实了一件事情被传送到这里的人,实力实际上都在彼此之间,不会相差太多,这些弱小的散修,估计也是依附了一些其他强大的散修才能来到西敏寺山脉的遗迹。
人员混杂,良莠不齐,必然导致暗中纷争起。
陈雄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选择了返回这里,显然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借助门派的力量,可惜他性格太过霸道倔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致,要让他再开口求其他心云宗弟子,那却是万万不能了。
这个人,真是霸到了极致。
“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的情况是,你活着,胡科黄博他们死了,肯定是你见宝起意,暗中偷袭下了毒手!”
“就是,信口雌黄,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你的罪责吗?”
“今天你必须死,才能给那些惨死在你毒手下的人族修真者们一个交代!”
散修们聚在一起聒噪,一个个抽出兵器,围了过来,刀闪烁寒芒,气势汹汹,众口一词,就要坐实了陈雄的罪名,群起杀之,连周良也成了他们围攻的对象!
周良面色一冷,桃木剑随手在一挥。
锵锵锵锵!
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
散修们只觉得寒气扑面,然后手中一轻,定睛再看时,各自手中的刀飞剑,竟是被周良这轻描淡写的一挥之间,齐齐被从中间斩断,前半截掉落在了地上。
一条银色冰晶长龙,在飞剑的轨迹之上,咆哮浮现。
散修们的丝眉梢,顿时都染上了银色玄霜,可怕的寒气,让他们身躯僵硬,甚至连道家真气都变得运转不畅起来。
强大的压迫力,让他们气势一窒,不由自主地纷纷后退,露出了骇然之色。
与此同时,眼看到周良出手,露咏春、颜如玉两位少女顿时一脸坚决地站出来,站在了周良的身后。
她们或许不怎么认同陈雄的做法,对他看法也不好,但是,既然是周良做出了维护同门的选择,那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周良。
地峰的何驰和那位身如金刚的清秀少年,也站了出来。
三峰之间有竞争,那是内部矛盾,但是面对外敌的时候,却必须立场一致,这是心云宗千百年以来得以在大燕修真国立足的根本原则之一。
“你……你们……”最先挥刀的那位散修面色苍白地道:“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嘿嘿,大门派就是大门派啊!当真是霸道,杀了人,难道不用偿命吗?”另一人冷笑着道。
“嘿嘿,大家看清楚了啊!这就是心云宗的真面目,霸气啊!”也有人阴阳怪气地道。
周良面色不变,微笑着道:“这件事情,心云宗日后,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谁是谁非,定有公论,如果陈雄真的无端由残杀同族,我们绝不会包庇他,但是……”
说到这里,周良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果有人因为自己的贪婪,就想要随随便便编造借口,枉杀我心云宗的弟子,那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头颅,是不是要比飞剑更坚硬!”
话音落下。
颜如玉和露咏春等人,锵锵锵不约而同地抽出了自己的飞剑。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好,这件事情,心云宗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散修就算是卑贱,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散修们不敢当真和心云宗对峙。
尤其是刚才周良那一剑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强势,让他们心悸,要是真的打起来,只怕今天他们就得团灭,而且,真正想别有用心之人也就那么几个,大多数散修也不是傻子,一个个老奸巨猾,心里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说了几句场面话,各自散去了。
周良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瓶疗伤药,递给陈雄。
谁知道陈雄却是冷笑一声,咬着牙站起来,浑身冒着鲜血,额头冒着冷汗,将放桌上的包裹重又包起来,拎在手中,缓缓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上了楼,找了一间空着的房子,推门进去,再也不露面了……
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血脚印。
“哼,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竟然连一声谢谢都不说。”颜如玉皱了皱小巧的琼鼻,陈雄对周良的态度,让她很是不满。
露咏春也冷哼了一声。
何驰则毫无表示,带着那位身如金刚、但是神情羞涩的像是小女生一样的地峰弟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周良却是始终面色如常,没有恼怒之色,收起药瓶,对两位少女道声谢谢,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些干粮和清水,和她们在大厅的方桌边坐下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