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金陵城内开始有不少风言风语,有说巡抚寇征觊觎戴家的产业,所以联合稽查司对戴家下手的;也有人说陈华心眼小,挟私报复的;更有人说是官府方面某人觊觎戴家某个小姐的美色,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对付戴家。
反正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没有。
而暗地里,有一帮人在拿了戴家的银子之后开始造势,慢慢的,在百姓口中传扬的版本就变成了陈华觊觎戴家的酒坊生意好,所以才对戴家下手。
这种说法,最是受那种已经上了瘾的人欢迎。
经过几日的折腾,总算是可以公开问案了。
最先受审的,当然是戴子明这个家主,也是昔日金陵城的城主。尽管这个城主的位置没有什么正经的官职在身,却也受不少金陵百姓的拥戴。
这种拥戴来源于戴家的家大业大,也来源于戴子明有时候会表现出来的假仁假义。
平日里对一些能够提升戴家名气的好事,只要是出钱不多,戴子明每次都会慷慨解囊。
虽然说公开问案不过是走个过场,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让这些被抓的人招供,断案不过是让这些人的罪行公之于众而已。
但在金陵府公开审问戴家所有嫡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其他六大家族是否会真的袖手旁观,即便他们愿意袖手旁观,金陵城中不明真相的百姓在被煽动和利诱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给陈华和寇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大齐武兴三年二月十五,震惊大齐上下的戴家谋反一案正式在金陵府开审,本来应该坐镇金陵府的府尊大人周绾在寇征来了之后只能在公堂下方有一个位置,就连陈华和这个主司的位置都比他要高。
周绾脸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悦的坐在棠下,壮班的捕快倒都是府衙原来的人,不过他们也只是摆摆样子,带人犯,证人这样的活计,早就已经被稽查司的缇骑给包揽了。
今日的审判,是金陵府建立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外面围观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都排到衙门外的街口位置了。
这些人里面有不怀好意的,有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则是一些苦主。
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身上是不是带了武器也不得而知,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好在今日没有下雨,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日上三竿,正式开堂,寇征威风凛凛的猛然一拍惊堂木,口中威严的声音钻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带人犯戴子明!”
很快,衣冠整齐神情疲惫的戴子明就被两个稽查司缇骑带了上看,看他的精神,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然挺直了腰杆。
不过他在上堂的时候,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陈华的身上。
“罪囚戴子明,你可知罪!”寇征低喝道。
戴子明没有跪下,寇征也没有让他跪下,他对寇征拱了拱手:“回巡抚大人的话,罪囚知罪。”
“你罪从何来!”寇征明知故问。
这是陈华弄出来的把戏,罪状由戴子明说出来,比寇征对着一张状纸念要好,这是他的观点。
寇征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想过要在审问的时候占据绝对主宰地位,今天的主角是陈华和戴子明,而不是他寇征。
戴子明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回到陈华身上,口中道:“大楚昌隆十四年,戴某在金陵城外杀害一个负笈游学的学子,此人姓吕名方,此其罪一也。
戴某”
寇征打断了他的叙述:“前朝之事,本官不想知晓,你今日便说说大齐立国之后你所做的不法事。”
戴子明再度拱了拱手:“谨遵巡抚大人敕令。罪囚于大齐承平园年九月,命走马山山匪匪首郑老实在断肠崖截杀何家商队,总计杀人二百有余,劫掠财物折合白银五十余万两。
先后勾结走马山山匪灭掉十余个商队,只要是胆敢跟戴家作对的小家族,一律灭门,然后伪装成失火的模样。
借用城主职务之便,明人偷税,伪造账本,这些年,估计偷了百万两白银的税金。
另外,罪囚还命人勾结走马山山匪夜袭稽查司校尉陈大人的府邸,杀害其府中二十余奴仆。
多次派人前往陈大人的酒坊捣乱,杀了不少人,也伤了不少人。
强抢民女数十人,这些民女罪囚玩腻了之后,就会将之卖到雪染坊,这件事叶掌柜应该是很清楚的。大人如果不相信,可以让叶掌柜过来,当面对质。
另外,罪囚还让人在城中散布谣言,每逢其他地方有灾荒,便提高粮价,借机敛财。
和吴家、叶家、洪家、杨家、文家、崔家一同伪造罪证,构陷金陵府前面七任知府。
今岁还从滇南弄来一种慢性毒药掺杂在酒水之中售卖,意图以此击垮陈主司的酒厂。”
寇征听得暗暗心惊,心说你戴子明不要命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攀咬其他家族,你应该不是这样一个蠢货才对。
可陈华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很淡然的态度,他也不好发作,只好等戴子明说完。
等戴子明说完之后,寇征拍打着惊堂木道:“戴子明,你所为之事仅仅只是这些?”
戴子明伸手指了指放在公堂案上的卷宗道:“大人,罪囚之事拣一些比较重要的说,具体罪囚这些年究竟犯了多少罪,大人的卷宗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罪囚而今只求速死,别无他求。不过大人确定不需要找其他六家过来问问情况?”
戴子明这一招可谓十分聪明,他在清楚自己和戴家的境遇之后,也知道其他六大家族不会再管戴家,就有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只不过他不是要跟陈华鱼死网破,而是要跟六大家族鱼死网破而已。
可以说,如果不是六大家族顾忌太多,在他出事之后又不肯积极营救,或许陈华根本没法抓他到稽查司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