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本该是陈华去岭南赴任的日子,可是陈华却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收拾,也没有换装,而是起了个大早直奔皇宫。
他的身份十分特殊,但要进入皇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经过层层汇报之后,消息总算是传达到了徐有谋那儿。刚刚起床的李神通听到陈华求见,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十分平静。看样子这位帝王已经知道陈华会来,所以才没有动怒。
吃早餐的时候顺带着见陈华一面,李神通在女婿面前显得十分随意,见只有陈华一个人,李神通忍不住问道:“怎么,幼薇那丫头没跟你一起进宫兴师问罪”
陈华一边吃着下面的人端上来的银耳粥,满不在乎的道:“她本来想进宫的,被臣给拦住了。”
李神通显得有些意外,放下手中汤匙:“你难道不觉得朕不近人情才成亲没多久,就让你去岭南那个不毛之地。如果幼薇这丫头进宫兴师问罪,朕还真拿她没办法,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陈华一口将碗里面的银耳粥喝干净,拒绝了几下吞咽掉才随意的用桌上的白色丝巾抹了抹嘴:“妇道人家,不论国事。如果臣连国事上面的东西都需要一个公主去打感情牌的话,臣也就没脸坐在这儿跟陛下您说话了。
陛下让臣去岭南必定有陛下的思量,臣无法拒绝,也做不到抗旨不尊,所以臣就算再不想去,也只能认命。至于其他事,不是臣应该考虑的,臣就不能过多考虑,否则,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李神通跟陈华差不多做了同样的动作,不过他的动作没有陈华那么干脆利落,而是舒缓许多。
将丝巾折叠好放在桌上后,李神通猛然抬头:“为何让你去岭南,朕不需要跟你解释,也不想跟你解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身为臣子,莫不是还想要跟朕说道说道”
陈华双手抱胸,懒洋洋的看着李神通:“说道说道也没有必要,臣此番进宫,一是要跟陛下辞行,就算不是跟陛下辞行,也是跟自己的泰山大人辞行,这是礼数问题。
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希望陛下能够帮忙解决。”
“说说看。”李神通也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脸色舒缓了一些。
陈华道:“岭南乃不毛之地,又多罪囚,这些年朝廷对岭南的管控几乎等同于没有,死在岭南的地方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那些还活着的地方官,基本上是跟地方上的绿林人士沆瀣一气,此番前往岭南,凶多吉少。
臣倒不是怕岭南那帮罪囚,只是以前先生活着的时候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几个字,臣一直都记在脑海中。如果臣真的按照陛下说的,带着三千什么都不能做的京军去岭南,那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境。所以臣请求陛下准许,臣带着稽查司一部分人和青蛟军的人前往岭南。”
李神通挑眉问道:“你小子这是在跟朕谈条件跟朕谈条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陈华满不在乎的盯着桌上的食物:“臣当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腿在臣身上,如果陛下真的不肯答应臣的条件,大不了臣就是让幼薇进宫闹腾一番。幼薇的厉害,陛下想必是知道的,到时候别说是陛下,便是宫中所有人都出面,也未必能让那位姑奶奶息怒。”
在大齐,敢这么当面威胁皇帝的人,陈华就是头一号。
李神通怒极反笑:“好好好,好小子,都能威胁朕了。让你带自己的人去岭南,你在多长的时间之内能够给朕交一张满意的答卷
青蛟军可是大齐精锐中的精锐,便是禁军,恐怕团体作战也不是你那一千青蛟军的对手。岭南乃是不毛之地,山民蛮横,又多罪囚,朕的这些宝贝疙瘩,可不能白送到那里去。”
陈华傲然道“陛下能够给臣多大的支持,臣就能把时间尽量缩短到一个让陛下满意的期限。不过陛下,臣说一句不当说的,陛下真的希望臣能在短时间之内把岭南纳入我大齐的领土范围么”
李神通当然不希望陈华会在短时间之内回到京城,一旦陈华回到京城,皇位的争夺就将毫无悬念。不管多少文官,都没法跟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比,更何况这个武将手中握着的,还不是一个地方的兵力。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为什么李神通急不可耐的要把陈华弄到岭南那个地方去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岭南并非陈华的势力范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岭南离京城太远,跟漠北那边的联系也很难,就算是跟南疆的联系,都十分艰难,因为从岭南到十万大山,必须得绕几千里的路。
李神通并没有马上给陈华答复,而是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就这样,陈华给自己争取了几天的时间,也好让他能够对京城内的一些事情进行布置,特别是三皇子李封那边,他必须要布置。
别的不说,光是陈木这颗放在李封身边的定时炸弹,他就必须给李封一个交代才行。人是他给李封的,现在陈木背叛,不给个交代,怎么也说不过去。退一万步讲,万一将来李封真的当了皇帝,那么这件事就会成为李封心里的一个疙瘩,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陈华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李神通的眼睛,确切的说,是没有逃过稽查司的眼睛,所以他回家之后下午拜访了李封,这件事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李神通耳中。
李神通听完莫永年的汇报之后不置可否,沉默良久才展露笑颜:“永年呐,朕这女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呐明面上他是跟朕要人,实际上却是在帮自己争取时间。罢了,难得他小子还知道帮封儿去解决一些问题,不管最后鹿死谁手,他终究是得好好活着的。
服章那边你不需要管那么多了,下面要做的事,便是尽量挑起他们兄弟三人之间的矛盾。朕希望这些矛盾是在朕还活着的时候爆发,而不是在朕死后再同室操戈,朕的意思,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