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脱
这种神神叨叨的内容乍一看上去根本就是胡扯,但要是一句一句仔细分析,陆沉的分析不能说是没错。 至少也是太他娘的正确了。 释能综合症的患者会释放出紫外线,而紫外线能够让许多人工染色的布料褪色,还能让符合标准的优质塑料析出阻燃苯酚,也能让部分塑料干脆发脆降解。 这对应的是“颜色在圣子面前褪去”以及“露出主的痕迹”。 至少这个教派是崇拜白色的。 第二句“炙热的爱”就更好理解了,这是指量子释能综合症的患者高热。 第三句反而比较让人在意。因为这群邪教徒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时间“七天”。 量子释能综合症的患者从发热到爆炸的时间间隔并不一致。按照研究组目前的研究统计数据来看,量子释能综合症的患者从发热到爆炸,平均需要八天左右。目前的病历中,从发病到死亡病程最快的是那位火星载人登陆任务的宇航员。从他发热到飞船爆炸,前后一共经过了75小时。 这个逻辑其实不难理解——如果某种来自蟹状星云的介质能够给人类体内的原子电子充能,那么远离地球的人类突然加重发作似乎也很正常。 唯一让人困惑的是,七天的这个时间……邪教组织是怎么估计出来的? 接下来的内容倒是没什么可分析的价值,毕竟“所有人都应该死”的内容一直都是他们的教派核心,虽然看着吓人但确实是没什么新鲜的。 “不像是我们这里的研究内容泄露了。”整个研究组的所有成员都分析完了传单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晓慧主任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是我们的研究内容或者原始资料泄露了,那这上面的内容就有些说不通。” 如果研究中心的内容泄露,那这群邪教徒们不写个“主的光芒凡人不可直视”之类的条目进去就有些离谱。电光性结膜炎症状明显且难以忽视,眼球又在人类认知中占据极其独特作用和地位……很难想象拿到了研究结果的邪教徒们会故意放过这种吓唬人的东西。 “他们在传单上写的内容都是比较容易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陆沉皱眉道,“但如果是他们自己观察的,怎么会漏掉电光性结膜炎?” “兴许他们在长久的宗教活动中,已经成功的进化出了抵抗紫外线的能力。”穆知然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他们身上的蛋白质都得和咱们不一样。” “好了,先不开玩笑。”唐庆隆转头对渡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今天闹的太大了,很难遮掩过去——将计就计吧。”渡边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会让人对所有人员进行监视,尽量试着把这个王八蛋找出来。在确定嫌疑人之前,你们必须待在研究所里不要外出——以防狗急跳墙。” 渡边的要求虽然合情合理并且毫不过分,但陆沉和穆知然还是有点不好接受。 两人从阿根塔里欧山基地到现在为止,几乎就没怎么好好放松过。哪怕是在游轮上,陆沉和穆知然的日常也是在以工作学习为主。 他们甚至没有到船头上去,效仿着那副世界名画来一次海面上的飞翔。 本来按照两人的计划,明天的休息日里,陆沉和穆知然是将会进行一次久违了的约会活动。活动将包括从研究所到附近城镇的来回旅行,小镇最好的餐厅甄选座位,需要预定才能吃到的惠灵顿牛排,以及电影院里唯一的情侣包间。 为了这次约会,陆沉处心积虑的规划了好长时间。其他的北美研究所研究员们也为这次计划提供了很多建议。 结果现在突然被要求不能离开研究所,陆沉和穆知然虽然都十分理智的表示了配合,但心里的不爽确实是有的——甚至意见和不满还很大。 但说实在的……自从上次的“野营惊魂”后,陆沉自己就已经对出去玩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他只是想和自己的女朋友约个会,为此搭上两人的性命着实大可不必。他肯定不会像是烂俗小说里的作死主角那样,嘴上答应的挺好,结果一扭头就偷偷带着女朋友往敌人的埋伏圈里扎。 只会用这种办法推进剧情进度的小说作者写出来的书……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不去就不去,和已经预约了的商户们联络一下就是。和穆知然交流了一下后,陆沉决定先取消预约,等彻底平稳下来再约时间。 “喂?是法斯特夫人么?”拨通了电话的陆沉用尽可能礼貌的口吻说道,“我是预约了明天晚餐的陆沉,因为工作安排上的原因,我明天晚上的预约要取消了。” “额,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可以请您稍等一下么?我要查看一下预约记录。” “当然可以,我也没什么急事。”因为是自己这边主动提出的毁约,陆沉现在好说话的很,他甚至还试图通过闲聊来拉近自己和电话对面这个年轻服务员的关系,“我打电话预约的那次还是法斯特夫人接的电话,她说现在实在是不好招人——没想到这才一周不到,她就已经找到合适的雇员了。” “我是她的女儿。”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您的预约我已经给您取消了,订金会原路返回到您的付款账号里。” 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的陆沉现在更不好意思了,他本来是做好了订金不退的心理准备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陆沉连忙说道,“不用退款,我还是需要用餐的——只不过具体时间暂时没法确定,可以请你们留下订金,等我这里确定好了再约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惶恐和无奈,“抱歉陆先生……我们暂时无法接待客人……我母亲去世了。” “啊?!”陆沉着实吃了一惊,他只是想退订一下餐厅预定,没想到突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小希。 “因为她一个人休息的时候突然发作了大崩溃……”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我和我父亲都要在葬礼后去收容机构接受检查和心理救援,大约得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没办法接待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抱歉,请节哀。”陆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尴尬且干瘪的试图把话题滑过去,“请您多保重自己……” “啊……我们没事的。”法斯特夫人的女儿道谢道,“比较幸运的是,她身边的工具很多……整个过程很快,她并没有遭什么罪。” 陆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了,他其实并不认识法斯特夫人,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死并无感觉,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他实在是难以消化法斯特夫人女儿的……话。 “用最少的痛苦和完全主动自愿的态度获得的死亡,不见得是什么坏事。”那个小姑娘在电话里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至少比她几十年后,被病痛折磨,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最后在生理的极端痛苦和心理的极度恐惧下死亡更好——让我们心里难过,总好过她被折磨致死。” “大崩溃虽然夺去了我母亲的性命,但至少她死的时候面带微笑,一脸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