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老将军的决心（二）
古代打仗，若是野外遭遇战，胜利一方暂且不论，而失败一方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可以撤退的，亦或者是溃败而逃的。反正就是，不管损失多少人马，总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不至于逃无可逃。 而坐守孤城就不一样了，除非援军可以及时赶到，打败敌军，否则，城中的士卒大将，要不就是投降敌军，要不就是和城池一起死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特别是在步卒面对一众骑兵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会突围出去的可能性。 所以，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呼延赞主动只率领三千步卒死守城池，代表着什么。 钟繇是第一个劝说的，呼延赞笑着对钟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什么了，自己心里都清楚。然后转过头去，立马吹胡子瞪眼的瞪了呼延灼一眼：“你小子，怎么还不下令啊？兵贵神速你懂不懂？” 呼延灼也不是傻子，当然也明白这个最坏的结局会是什么。所以他抬起头看着呼延赞：“父亲，要不还是我来守城吧。”他心里也不愿意让老父亲留下来送死啊！ 呼延赞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臭骂道：“你守个屁啊，你这么年轻，能跑能杀的，给老子出去率军冲杀，去杀了苻坚这个狗东西。怎么？你是不相信老子能守住姑臧是吧？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只要我呼延赞还有一口气，姑臧就不可能落入沙陀人之手……” 呼延赞脾气不太好，经常‘臭骂’儿子，或者换句话说，他经常鞭策自己的儿子，让呼延灼别因为担任个高官就沾沾自喜，要牢记自己身为戍边大将，肩膀上要担负起的责任和使命！ 但他也仅仅是针对自己儿子呼延灼罢了，他对待其他人都是笑呵呵和蔼可亲的表情神态。再加上呼延赞从不倚老卖老，有骨气、有血性，爱民爱兵。所以，在凉州共事的这几年里，钟繇、徐宁包括戍边将士们对呼延灼的为人还是非常敬佩的。 这也是大家在得知呼延赞想要自己来陪着姑臧共存亡后，都比较震惊和不愿意接受的原因。 呼延灼还想挣扎一下：“父亲，也不需要你亲自率人守城。我们可以差遣两名副将在姑臧镇守，而你我一起率领连环铁骑冲杀苻坚阵营，只要能杀了苻坚，姑臧一样安稳无虞……” 呼延灼话音未落，呼延赞就打断了他：“儿啊，你也是从军征战沙场多年了，你岂会不知道这城中有无主心骨的差距？若你差遣寻常副将来守城，姑臧能守多久？十天？半个月？” “到时候沙陀族拿下姑臧，百姓生灵涂炭不说，李克用还能继续召集兵马肆虐我凉州其他地方，到时候你又怎么守？难不成你想等太子和援军到来时，我们都被打出武威郡之外了？” 这次呼延赞比较罕见的没有臭骂呼延灼，而是语重心长跟他劝说了起来：“而让我带队镇守就不一样了，老头子我别的不敢说，就凭借着三千人，我能镇守姑臧至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太子和援军赶到，也足够你杀了苻坚！” 至此，呼延灼心里终于明白，自己父亲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也早就想好了要和姑臧共存亡。 呼延灼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笑声中还夹杂着不甘、愤懑的心理。在笑了几声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正色道：“呵呵，好！呼延赞听令，你率领三千步卒，坚守姑臧城，务必要坚持一个月！” 这里的官职确实是呼延灼最高，由他来发号施令，是张富赐予的权利，没有任何问题。听到这个命令的呼延赞，也是咧开嘴笑道：“末将，领命！” 然后呼延灼继续道：“徐宁听令，你率领本部三千金枪班，随我出发，我们去伏击苻坚！今天夜里就出发，越快越好！”徐宁抱拳点头：“末将领命！” 呼延灼安排完之后，又看向了钟繇：“钟大人，你还是带着紧要公文，退到安定郡去吧，我会派些人护着你过去。”钟繇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就留在姑臧城，陪着老将军一起坚守。你别看我是个文官，我也是能提剑杀人的！” 钟繇本不想走，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将刺史府都搬到武威郡姑臧县来。而且，钟繇除了是政治家、书法家之外，他其实也挺擅长军事的。 历史上，马腾、韩遂诸将恃强居于关中之时，曹操曾让钟繇持节督关中诸军，来面对西凉之乱。钟繇也是不负所望，很快就稳定了关右。后续在并州作战时，还亲自率军大败了袁绍大将郭援。由此可见，他是有一定胆识和战略的人。 呼延赞听后，立刻站了出来：“别，钟大人，你是凉州刺史，凉州可不仅仅只有姑臧一个县城啊。我们分数路大军出战，整个凉州队伍的粮草后勤调动、政务安排还要仰仗你呢，你可千万别留在姑臧，这里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留在姑臧一样可以处理政务。”“钟大人，若是沙陀族围城，你的命令都传达不到各地，又怎样进行调度呢？”钟繇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呼延灼继续说道：“钟大人，你务必要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因为，这是太子的命令！太子曾说过，若西北发动战事，务必要保护你的安全，让你从前线撤离！” 没错，这确实是太子的命令，张富在三年前任命钟繇为凉州刺史。后续得知他将刺史府修建到了姑臧县时，就提前派人叮嘱过呼延灼，若这边发生战事，一定要保护好钟繇。m.aishangba.org 别人不知道，张富心里可清楚，钟繇的价值太大了，除了他本身的全能之外，二十年后，这个老头子还能生出来一个绝世天才，叫做钟会！ 钟会可是天才神童，一路平步青云不说，最终还灭了季汉，他可以说是后三国时期最亮眼的那几个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