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陆家嘴,陆家人
数日后。 雷祖殿后方,湖畔观景亭。 云逍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文稿。 黄宗羲和夏允彝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凝神屏息,生怕惊扰到他。 许久。 云逍合上文稿,颔首道:“这篇文章,写的不错,在《大明日报》上刊发吧!” 黄宗羲顿时大喜。 那日从浦东回来之后,目睹戚家军的遭遇,他感触颇深。 尤其是云逍那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更是让他为之震撼。 回去之后,黄宗羲连夜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就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文章中,先是细数戚家军当年的功劳,以及如今九边将士的功勋。 接着以戚继光等大量事实,来阐述军人的种种不公待遇。 最后痛陈重文抑武、文尊武卑之害,倡议文武平等,尊崇军人,不能让将士流血又流泪。 黄宗羲当然知道,这篇文章一出,意味着向多年以来的‘重文抑武’传统发起了挑战。 从前两年开始,忠烈祠、优抚军人等一系列政令出台,军人的待遇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天下人都把这当做是皇帝收买军心之举,并非是要推翻‘以文制武’的传统。 这篇文章,如同是一篇战斗檄文。 黄宗羲原本还有些忐忑,不一定会得到云真人的首肯。 毕竟云真人要考虑的是整个大局。 没想到云真人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 “自土木部之变以来,大明武人的地位一贬再贬,要想扭转风气,绝非一日之功。” “不过多写写文章,引导舆论,人们的思想迟早会改变的。” 云逍当很清楚,这篇文章发表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那又如何?m.aishangba.org 云逍接着说道:“其他方面,也都可以经常写文章来阐述自己观念与思想,比如昆山县的试点,就可以让陈子龙、顾炎武边摸索,边总结,最终著书立说。” 顿了顿,云逍看向二人,“你们在上海县,也可以如昆山县那样。” 夏允彝和黄宗羲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逍。 夏允彝结结巴巴地问道:“云真人的意思是,将试点县放在上海?让我与黄太冲主持?” 云逍点点头,“正有此意!” 本来他打算在南直隶和浙江,各选一县,来试验各种构想。 后来发现昆山和上海二县,再也合适不过。 昆山是穷县,上海则是以新兴工商业为主,更具有代表性。 况且上海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其他人云逍不放心,太保守的官员也干不出什么名堂。 夏允彝和黄宗羲则是最佳组合。 跟昆山县一样,夏允彝这个县令主持大局,黄宗羲这个县城不光要谋划,重点还要理论总结。 昆山、上海两县的经验,日后是要推行全国的,因此云逍极为慎重。 “学生定不负云真人所托!” 夏允彝和黄宗羲同时郑重地拱手行礼。 云逍站起身,双手搭在二人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朝亭外走去。 亭内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眼眸中尽是决然。 夏允彝: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时! 黄宗羲:读书人,继云圣之绝学,时不待我! 云逍回到下榻之处。 刚刚坐下,柳如是就翩翩而至。 云逍闭上眼睛,不用猜,这妖精又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 柳如是幽幽说道:“景翩翩还在上海县等着呢,是不是抽空见一见?” 不见云逍回应,她继续说道:“红颜易老,一个女人又有多少年华可以等待呢,唉……见一面,又有什么打紧的?” 云逍睁开眼睛,无奈地开口:“改日吧!” 别的女人,都是生恐男人被勾走了。 自家女人倒好,想尽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女人。 都是男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能力太强,也未必是好事啊! …… 第二天的《大明日报》(江南版)上,头版头条上刊登了黄宗羲的文章。 不出云逍所料,文章一经刊出,立即引起巨大的震动。 只是看到文章的作者是黄宗羲,人们立即闭上嘴巴。 即使是瞎子也知道,这是云逍子的主意,哪个敢乱放屁? 大儒刘宗周看了文章之后,气得当场病倒,随后向外宣称,从今往后,与黄宗羲再无情断义绝。 …… 陆家嘴,因一个名为陆深的人而得名。 嘉靖三年,陆深在这里造屋,先后建“后乐园”和“俨山精舍”等为退隐之地。 陆深死后,就葬在后乐园旁。 自陆深之后,陆家后人日渐没落,后乐园如今也破败下来。 此时陆家的主人陆言,正在接待一位贵客。 客人来自与陆家仅一江之隔的潘家,潘云凤的胞兄、潘家老三潘云夔。 潘家是上海县的名门望族,主房潘云端名下的子嗣也是众多,经常发生兄弟阖墙的事情。 潘允端年事已高,也管不了一帮儿子。 老三潘云夔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前潘家的海上走私贸易,就是他管着的,传闻他跟海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云逍子那妖道,又在大放厥词了?” 潘云夔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份报纸,发出一声嗤笑。 潘家书香门第,可潘允端的这个三儿子,却是生就了一个土匪性子,行事张扬,举止粗暴。 由于如今海上走私越发的艰难,潘云夔的日子也就越发的难过,自然是深恨云逍这个罪魁祸首。 陆炎胆小,如今陆家又没有潘家那样的权势,哪里敢谈及这么敏感的话题,忙岔开话头:“潘兄光临寒舍,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妖道云逍子,这次倒也干了一件好事。” 潘云夔将目光从报纸上收回来,把官府即将开发浦东的事情,向陆炎道来。 “那我陆家的宅子、田地,岂不是要身价暴涨了?” 陆炎顿时大喜,感觉就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