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是忽然想打磨打磨自己

    九月初二寒意浓，秋冷叶黄雨朦胧。天光散下，车轮声混着马蹄，带起一条黄土龙。队伍浩浩荡荡，骑着黑马的江无疾跟在后面，没有用亭水侯身份做文章，因此除了帅之外其他并不起眼。胖头鱼本来也想跟着，美名其曰陪同太后，顺便替姐姐微服私访，可惜被女帝一口否了。弹力熊还在宫里，一月时间参悟劫像有些仓促，担心打扰她，江无疾就没进宫与她道别。自从成为一流高手后，女贼师妹陆小鹿彻底化身小迷妹。出门前信誓旦旦说家里一切有她在，哥哥放心出门便是。有个妹妹真好……望着长长的队伍，江无疾心叹口气，面露愁色。“可惜，不管怎么说，忽然就孤寡孤寡起来了……”就在这时。“嗯？”余光里出现一道奇怪的身影。对方虽穿着禁军服饰，但明显不合身，帽子随着马蹄一晃一晃的，走两步就得手动扶正。“祝瑶姑娘？你怎么在这？！”江无疾认出了扮作禁军的摘星楼大聪明祝瑶。后者娇躯一颤，手指连忙抵在唇间：“嘘！要死啊你，小声点！”周围禁军面露难色，显然是知道这件事，见江无疾投来目光，一个个立马装瞎装聋……一夹马腹，江无疾哒哒哒来到祝瑶身侧，与她并排而行。“你……你叛出师门加入禁军了？”荷包蛋眼睛一瞪，奶凶奶凶：“你才叛出师门了呢！我是偷偷溜出来哒！”“？”“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嘛，京城多无聊，师尊正好不在，那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祝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挥挥小手。“江湖那么大，人家也想去看看的呀！”江无疾能理解少女对江湖的向往，但还是放心不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哎呀！没事的啦！”被认出来，祝瑶索性把帽子摘下，丢给一旁的侍卫。“我悄悄告诉你昂，我和太后娘娘关系很好哒！所以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事，况且我师尊可是国师！要真出什么事，师尊会捞我的！”“……”江无疾很难评价。不过遇到熟人，祝瑶很兴奋，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舆图展开，嘟囔：“唔……京城在这里，江州，江州……哈！找到啦！”“咦？从舆图上看，京城离江州也不远嘛……这么点路居然要走十天半个月？”那么点路……要是拿地球仪给你，该说世界那么点大了吧……这时，附近一名侍卫忍不住纠正：“十天半个月是快马赶路，按咱们现在的速度，少说也要一个月。”一个月？那来回不得两个月？江无疾嘴角一抽，从祝瑶手里拿走舆图。从地图上，京城位处大黎南方，下面还有一个月州。不过去云州是反方向往上走，穿过中州后才是江州。江州左邻蕃州，也就是天河起源地，天河从蕃州北侧雪原开始，主干一路南下，横贯蕃、江、中、幽四州，最终注入东海。“从中州走水路道江州不是更快么？”江无疾盯着舆图上的河流。“嗯，走水路就算再慢，前后二十天怎么也到了，但娘娘要沿途看看风景。”侍卫回道。这是好不容易出宫，能拖则拖啊……“听说江州气候宜人，人杰地灵，真想快点到啊。”祝瑶感叹，美眸闪烁着小星星。江州虽然不是最大的州地，但因为气候原因，无论是人口还是种养殖，在大黎十三州当中都能排的上名号。对此，江无疾也很期待。期待与女贼相遇。由于队伍庞大，突兀进城恐惊百姓。因此除了必要补给，基本都在野外度过。太后娘娘的马车跟个小房子一样，还有随行侍女照顾，不会遭什么罪。江无疾一个大男人，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倒也能忍着。但祝瑶这丫头就不行了。第一晚，被蚊子叮的嗷嗷叫。第二晚，冷的一个劲往江无疾怀里钻，转日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第三晚，哭唧唧的说想回京城。就当江无疾想好好调侃调侃着向往江湖的小丫头时，第四晚，她坐进了太后的马车……十个日夜一晃而过，一行人风尘仆仆。夜幕降临，星河流转。团团篝火相继升腾，驱散夜的黑暗与寒意。马车内，穿着月白长裙的太后娘娘双手拖着下巴，红润的小嘴微微撅起，闷闷不乐。一旁的祝瑶也好不哪去，这一趟出来，似乎打破了她对江湖的所有幻想。说好的风月无边，说好的爱恨情仇，说好的一入江湖深似海呢……半晌，太后抬起小脸，看着随行侍女，问道：“还有多久能到？”“回娘娘，大约还需二十来天。”“什么？还要二十天？”祝瑶惊呼出声。“好闷好闷，我会憋坏的，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嘛~”“再这样下去，本宫也要闷坏了。”太后摇摇头。与太后关系甚好的祝瑶嘟囔道：“娘娘，以前您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呀？”“以前？”看书呀……太后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忽然扬了下。“去，让仇统领组织下，就说今晚胜出者赏百两，切记，宗师不能参加，点到为止即可。”侍女心领神会，连忙退出马车前去安排。由于护送队伍基本都是男性，因此唯一能让场子热起来的就是切磋比试。为了给太后解闷，每年路上领队的禁军统领都会张罗上几场，为了让大伙卖力些，太后会赏赐胜出者一些东西。不过太后其实并不喜欢看这种打打杀杀的节目，觉得粗鄙；也不喜欢吟诗作画，认为做作。她喜欢看故事，看话本里那些跌宕起伏，缠缠绵绵，相爱相杀的故事，越是纠结她越爱看！为此，她还特地准备了十几本，打算路上细细品味，结果忘带了…………少时，人群逐渐躁动。杨洪山大步走来，拍了下靠着树干假寐的江无疾。“还睡呢？不去试试手？”睁开眼，江无疾发现一群人在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圈。圈内两名汉子打的有来有回，其中一个还光着膀子。江无疾知道晚上有相互切磋的活动，但他只想睡觉。“娘娘说了，宗师不可参与，所以今晚这场子是一流高手的。”“以你的本事，你是怎么睡得着的？”“如此机会，不得好好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下？”“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其实禁军之中有不少人看不起咱们奉天司……”不，这事我知道……禁军是帝王亲兵，平日里都在皇宫，行拱卫之责。奉天司虽是女帝所设，但平日由洛王掌管，衙门还设立在外城。此外，奉天司风评和拱卫历代帝王的禁军也有所不同。简单来说，禁军就是禁军，执刀人是鹰犬。女帝在，禁军在，奉天司在。女帝不在，禁军在，奉天司不好说。杨洪山自顾自继续说着：“洛王殿下如此信任你，你怎么也得给她争口气吧？”“况且娘娘说了，今晚胜出者，赏百两！”见江无疾还是提不起兴趣，杨洪山压低声音，大致说了下太后的经历。什么江州第一美人，吴家独女，年纪轻轻守活寡，不出意外还是完璧之身……私下议论这些是要杀头的，但这会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了解完太后的人物背景，江无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草屑。“仔细想来，成为一流高手后还真没与人交手过。”“银不银子不重要，娘娘守活寡什么的也不关我事……就是忽然想打磨打磨自己。”杨金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