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很好看

    陆英缓缓睁开眼，朱隽立刻咧嘴笑开，二人对视间，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还是不言自明的误解？世人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陆英把她的长情，全给了亲妈杜若。朱隽把他的长情，全给了陆英。一男一女，整个下午就待着病房里，陪伴神智不清的杜若，也陪伴……彼此。安安静静，莫名温馨。像一对携手走过半生的老夫老妻，陆英闭目养神晒太阳，朱隽就守在病床前盯着病人啃苹果；陆英握着杜若的手，随口说着生活中的琐事，朱隽就坐在沙发上看母女二人互动。若是换了平日，陆英大概会留宿病房，窝在沙发上睡一夜，陪护亲妈。只是今日不同以往。七点钟，二人离开了这间病房，朱隽临走前暗自记下了病房号：801。陆英问：“想吃什么？认识小半年了，我好像还没请你吃过一顿饭。你大胆说，今晚我请客。”朱隽笑语：“烩面！”陆英一愣：“啥？”朱隽重复：“不都说河南烩面很出名吗？其实，我还没吃过，一直很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陆英眼睫微颤，爽快答应：“好！带你去吃！”一男一女便横跨半座城，去了本市鼎鼎有名的“萧记”。陆英在前台扫码点餐，每人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烩面，配上两盘小菜，就着最普通的啤酒。陆英侃侃而谈，从刚开张时连个门店都没有，一张帆布蓬，一张矮桌，一条板凳，一锅汤，到如今分店一家接着一家开，每年向国家上缴一笔数目可观的税，她风趣地讲起了“萧记”的发家史。朱隽听得入神，没想到这家烩面馆，背后还有一段如此励志的故事，他忽问：“学姐将来想做什么？”她认真想了想，说出八个字：“报效国家，竭尽所能。”朱隽愣了愣，为之动容。万万没想到，她柔弱的身躯里，藏着如此伟大的目标。朱隽举杯：“学姐说的真好！以后，这也是我之所愿。敬学姐！”陆英与他碰杯，语重心长：“也敬你！一起努力！一起加油！我们都要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为国争光。”朱隽：“一言为定！”陆英：“一言为定！”陆英没问朱隽，转校去了哪里，这番话其实是在鼓励他，朱隽何尝不懂？默契就是，他懂她的未尽之言，她也懂他的弦外之音。干了。全在酒里。刘家祖训有一条：不酗酒。朱隽今晚却想和陆英把酒言欢，也许只有醉了，藏在心里口难开的话，才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全部吐露给她听。只可惜，朱隽酒量好得很，啤酒度数低得很，两个人谁也没喝醉。有很多话……只能放在心里。微醺的她，小脸红扑扑的，格外好看。她托腮，醉眼朦胧盯着他，看得十分认真。“学弟。”“嗯？”朱隽正在为二人斟酒，闻声抬头，慵懒沙哑的语气慵懒，勾的人心痒痒。陆英：“我有没有说过……”朱隽：“什么？”陆英：“你很好看。”朱隽：“……”杯中酒水溢出，心房突然被撩拨了一下，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掀起阵阵涟漪。他露齿一笑，眼神蛊惑：“那我有没有说过……你更好看。”陆英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掌下，泪如泉涌。朱隽一下子慌了神，四处找纸巾，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更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好半晌。他终究还是万分心疼，搭肩搂腰，扶她起身。走出这家面馆。朱隽搀扶着陆英，边递纸巾，边带着她走到僻静无人的角落。陆英蹲在一棵大树下面，双手抱膝，泣不成声。朱隽站在两步之外，眸色幽深，心疼不已。像她这般心性坚韧的女孩子，心里究竟藏着多少委屈，才能在酒后失态至此？她哭得伤心不已。他听得心都要碎了。“陆英……”朱隽突然换了对她的称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哭声，擦干眼泪站起身。“我没事，别担心。”“陆英！”这次他的语气和声音，明显加重了五分，带着些许怒意，“你真的没事吗？你真的以为我会不担心、不心疼吗？”陆英整个人愣住。朱隽向前迈了一步，靠近她、直视她，突然抓住她的手不放，眼神里蕴藏着深情：“告诉我，你为什么情绪失控？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或者跟我说说，你心底藏着什么委屈？”陆英别开眼，想要挣脱。朱隽却不容她逃避：“有些话，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懂。可你呢？我在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本不想给你压力，更不愿看见你受尽委屈，还要强迫自己坚强。”陆英扭头就走：“别说了。”朱隽一把将她拉回，力道没控制好，陆英直接跌入他怀中。他鼓起勇气，牢牢抱住她。怀里的她，异常乖巧。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半分挣扎。是不是，她也如他这般，贪恋彼此怀抱的温暖？朱隽一阵狂喜，收紧了双臂，嗅着她的发香，感觉整颗心都安定了。真的。有些话，不用说出口。懂的都懂。片刻后，陆英轻轻推了推他，朱隽立刻就撒手放开她。抱她一下，足矣。有时候陆英的冷静，真让人害怕。若是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反应？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回来？“朱隽。”她唤。“我在。”他应。她眼神复杂，语气温柔又严肃：“情难自控，是人之常情，可我想对你说，我们该学着……避嫌。”朱隽眼眸一颤，闷声回应：“好。”陆英垂眸：“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公寓，再回陆家。”朱隽怯怯问：“你……生气了吗？我刚刚……冒犯了学姐。”改回这个称呼！似乎才能，保持安全距离。陆英摇头：“不会。我明白你是出于好意，想要安慰我，是我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才影响了你，不怪你。”这样的回答？这样的理由？朱隽当场哑口无言。是为了说服他，还是说服她自己？答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出的态度：没有逃避，也没有回应，而是……避嫌。呵！避嫌！朱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对，避嫌！她才是人间清醒，是他痴心妄想罢了。回去的路上。朱隽坚持先送陆英，怎么能让喝了酒的心上人，深夜自己打车回家呢？他一万个不放心。临别时，陆英叮嘱：“明天就在公寓睡到自然醒吧，下午三点我来接你，进了剧组接下来又要忙很久。”朱隽乖顺点头：“好。”有些人，注定是不一样的烟火，注定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正如，陆英之于朱隽，朱隽之于陆英。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他们，就是那两个彼此互相吸引的存在，许对方以偏爱，换余生永不相负。哪怕，阻碍无数。哪管，禁锢重重。窗户纸而已，不捅破也丝毫不会影响，彼此看清对方的心意。什么也阻挡不了，想要靠近的两颗心！陆英答应朱隽去家里做客。——陆爷爷吐槽说，自家孙女极少带人来家里。陆英带朱隽去疗养院探病。——她一直记得他说过的话，唯恐他被亲爷爷打断腿。陆英至亲的人，爷爷、爸爸、妈妈，全都在今天，带朱隽见了个遍。甚至，在自家爷爷面前明目张胆维护他。如果这都不算偏爱，那什么才是？二人分道扬镳，陆英进了小区，朱隽坐出租车前往公寓。当晚。沐浴后的朱隽，躺在床上，笑得像个傻子。陆英，何尝不是如此？《伴你同行》第二期的录制。景点是早就选好的，由于八位嘉宾中，四位是当红明星，就需要协调这四人的时间。节目组重新给嘉宾分组。好在，第一期已顺利播出，反馈很好。距离第二期，时间还很充足，节目组可以慢慢录制、剪辑。女艺人苗露，近期都在横店剧组拍戏，节目组正和她的团队协调空闲时间。新人王蔓蔓，先前接了一档美食综艺节目，才录制了四期，本来就人红是非多，这个节骨眼也不好公然违约。男歌星邵亮，有一场全国巡回演唱会，本周不得空。兽医姜慧，因为工作原因，也无法到场。富二代沐初霖，这位高学历的当红流量小生，那可是复旦大学工商管理专业高才生。他本身就不缺钱，进入娱乐圈也只是来过把瘾，纯粹喜欢演戏罢了，虽然接戏接到手软，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嘛……也就那样。哪怕他耍大牌，也没人敢置喙。盛丰地产作为金主爸爸，大手笔全年赞助《伴你同行》！当某富二代，向节目组提出，他要和陆英一组时，导演很为难，但是看到观众投票的数据后，当场拍板同意了。洹河大峡谷。第二期的录制地点，选在本省十大冷门景点之一。全长约三十五公里，起点为林州市横水镇，终点为彰武水库，两岸群山起伏，绝壁连绵不断，属于太行山东侧的余脉，是一个适合徒步、骑行、探险的旅游胜地。离市区不远，但交通不太方便，远没有隔壁太行大峡谷名气大，平常游人稀少，成为一处少人知晓的秘境。节目组的预告片，一贯以风景为主。镜头，从景区第一站“名叫卸甲坪的小山村”，拉开帷幕，西面有座山，山头扁窄，像一条迎面而来的游鱼，故此被称作“游鱼山”。目之所及，满山的迎客松或翠柏，处处是青翠的密林，百鸟争鸣，非常有活力，空气清新，自然环境良好。山上奇峰异石、小溪清泉，悬崖绝壁、清泉飞瀑，偶尔还能见到一些飞禽走兽，将峡谷妆点得那般美丽那般浪漫。随着镜头的推移！附近的洹河大拐弯、无影山、小南海水库、南海古庙、善应泉群等景观，峡谷出口处的彰武水库，也给人带来震撼之感，让观众们在烦躁的生活之中，得到片刻的安宁。预告片的结束语，一如上期那般，勾起观众的期待：八位嘉宾，将在这里发生怎样的故事呢？请拭目以待！1月4号。数辆车，从不同城市抵达景区入口处，众人纷纷下车。节目组的人员，瞬间进入工作模式。“这就开始了？”赵勇看见摄影师，一脸懵比。沐初霖显然早有准备，正从车上搬运两个帐篷，大度地丢给赵勇一个：“节目组花样百出，我们今晚得在山里露营，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吧？”“没人告诉我啊！”赵勇接住，差点站不稳，“那什么，多谢！”沐初霖推推金丝眼镜：“背的动吗？”“没问题！”赵勇拍了拍胸口，想表达他很强壮，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接连咳了好几声。朱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逞强，背不动的话，给我吧！”赵勇不服气：“谁背不动了？我可以！”陆英走到沐初霖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在评估她这位青梅竹马的体力。沐初霖立马挺了挺胸膛：“放心！我没问题！”陆英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什么也没说，单手拎起了自己装着换洗衣物的背包。节目组突然通知改时间，并且要在山里过夜。所以，时间没有冲突的这四位，基本都提前准备了御寒的衣物。赵勇左看右看：“咦？只有我们四人吗？其他四位嘉宾，怎么还没到？”导演解释：“其他四人，时间上有冲突，正在协调，会另外安排时间补录。前面就是卸甲坪村，我们节目组都住在村子里。为了节目效果，沐少爷和陆英一组，赵勇还和朱隽一组，你们四人，今晚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露宿。”“你说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啊！”赵勇大呼小叫。导演点头：“我知道，暴雨、雷电、泥石流什么的……所以，才有必要提醒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务必注意安全。”赵勇气得飙脏话：“卧槽！怎么不早说？”导演淡定道：“来之前，节目组已经和林县这边打过招呼了，120医疗队和一支急救队，随时待命，假如你们出现意外，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安全措施，还算到位。如此，四位嘉宾，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认命地沿着山路前行，寻找适合露营的地点。朱隽：“导演，那车，我能借一下吗？”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景区门口一排停着几辆破旧的凤凰牌老式自行车。赵勇嘲笑：“二八大杠，你会骑吗？”“可以。”导演爽快点头，拿出四份地图和四部对讲机，人手发了一份，“山里信号不好，遇到突然情况，可以用对讲机联系我们。”沐初霖对陆英说了句：“我们走吧！”陆英眼见朱隽和赵勇走过去挑选自行车，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二人顶着日头，沿着山路前行。沐初霖兴致勃勃，时不时站在高处，欣赏风景：“英妹妹！这里群山起伏，洹水滔滔，峡谷的壮观景象，一览无余，你快过来看！”陆英正低头研究地图，提醒道：“初霖哥哥，我们不是出来游玩的。这个大峡谷，全长三十五公里，以你的体力真能吃得消吗？”“小瞧我了不是！”沐初霖笑的很自信。两辆老牌自行车，从他眼前呼啸而过。赵勇一马当先，肩上还背着露营装备，那还是不久前他送的呢。朱隽骑的歪七扭八，尾随在后。显然第一次骑，不太顺手。不过没几下，运动神经极其发达的少年，就掌握了诀窍，找到平衡点一鼓作气紧追不舍。沐初霖明显愣了下。哎呀！早知道他也选骑车！起码自行车跑得快，能节省不少时间，不过想象还是算了。堂堂富二代，骑辆破旧“二八大杠”……这画面，有失他的身份。陆英看得也是一呆。明明很丑的“二八大杠”，壮汉赵勇骑着，像是村子里飙车的抠脚大叔。一身浅灰色运动衣的朱隽骑着，青春感扑面而来，从生疏到掌控自如，只花了短短两分钟。人生本该如此，像他这般，潇洒肆意，无拘无束，勇往直前。学弟长得太帅，果然是加分项啊！陆英情不自禁嘴角弯弯。沐初霖看在眼里，心中醋意翻腾，突然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冲她笑得温柔：“看了半天，想好我们今晚住哪了吗？”陆英笑意消失，摇了摇头。沐初霖在地图上一点：“这里！古迹星罗的小南山古庙！青砖黛瓦，精巧古朴，湖光山色，百泉飞流，明早醒来就能欣赏美景，你一定会喜欢的。”陆英眼神置疑：“你确定？”沐初霖点头：“当然！知道你在担心距离远，看到那边的游船了吗？我找节目组商议，提前租来的。”陆英眼皮一抖：“这样搞特殊，真的好吗？”沐初霖哈哈大笑：“金主爸爸，有钱任性。我偶尔狐假虎威，用一点点‘特权’，导演都没理由拒绝，放心吧！”好吧……果然任性。陆英认为，从此地到游船，这么5公里的距离，打小养尊处优的“沐少爷”，应该还能坚持。可她明显失算了！短短五公里，沐少爷前前后后不知歇了多少回，走几步不是喊着口渴，就是嚷嚷着好热。磨磨蹭蹭浪费了一个多小时，这才走了不到两公里啊！照他这个速度，天黑也赶不过去。陆英无奈，只得从他背上拿走露营装备，一个帅气的转手，自己背到了肩后。这一幕，正好被跟拍摄影师，纳入镜头里。后面节目播出，在线的观众朋友们，弹幕疯狂嘲笑：沐少爷虚壮！也太弱了吧？女生都比你强！少爷该锻炼了！弹幕却各种夸赞陆英——好飒！发现了吗？小姐姐仪态是真的好！小姐姐酷毙了！这一个甩包的动作，好帅好帅！哇哇，小姐姐负重徒步三公里啊！这体力杠杠滴！爱了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