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去病（月票加更）

    首府，洪公祠一号。戴春风的办公室里，一个人站在戴春风的对面，低着头等待着戴春风的指示。“关于那个马宇，你有什么看法吗？”短暂的沉默过后，戴春风开口问道。那人抬起头，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是掉线了老长时间，一直都不曾露面过的上海站情报科科长顾慎言。“报告戴老板，在属下看来，这个马宇近期的表现，恰好印证了属下之前对他所做出的判断。他就是一个有着报国理想的热血青年而已，至于说政治倾向上，应该是没有的。毕竟，他是从美利坚那边留学回来的，红党的思想在那边可是不怎么吃得开。”听到顾慎言的这番话，戴春风随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两份文件。这两份文件都是关于那个马宇的，一份是力行社最近掌握到的，关于振华武馆的各种动向。另一份，则是路锋的职务变动审批。第一份报告，戴春风感觉有跟没有差不多。因为振华武馆最近的动向，都不需要王天风汇报，各家报社、电台就已经都给报道过了。就比如那一套铠甲，哪怕是《南京日报》接连报道，还刊登了相关的照片出来，nj市的普通民众们依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奇怪的、会发光、还会动的大铁人。至于说《男儿当自强》这首歌，在经由广播电台播放之后，则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开始风靡起来，几乎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唱上几句。别说他戴春风了，就连校长阁下都对这首歌颇为赞赏。要知道当下民国的曲风受大势影响，上层多是崇尚欧美那边的交响乐，民族乐器都被视为下层的娱乐形式，上不得大雅之堂。像是国府军队中比较流行的，就是《三国战将勇》这样根据外国的交响乐填词的曲目。至于本土乐器演奏的比较流行的曲目，则多是《探清水河》这样的荤曲子，的确是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的。（没有故意贬低的意思，而是《探清水河》原曲真的就是荤曲，现在听的版本都是改了词的。）骤然之间，这个马宇用民族乐器搞出了这么激昂慷慨的曲目出来，任谁都得说一个“好”。就戴春风所知道的，那位吕紫剑吕老，似乎已经被校长阁下给冷落了。戴春风自然是知道当初马宇和金山找想要投效校长阁下，却被吕老从中作梗的事情。这要是当初投效的事成了，这一首歌的荣誉，那就有校长阁下的一分。而现在嘛，依着校长阁下一贯的性子，能给吕老好脸色才怪了。正因如此，才有了戴春风手里的第二份文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抓住领导的喜好，在国府这个政治环境里面，是非常重要的。察觉到校长阁下对振华武馆开始在意之后，戴春风就觉得，这个马宇的职务或许可以改一改。不能只是在力行社挂个虚职，而是要想办法让他真正的投身自己的麾下。校长阁下不是说了，要让马宇把精力放在做正事上面吗？那要不就把他这个副主任给扶正了？只不过，对于马宇，戴春风一直都存着一些担心。戴春风的记性很好，所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这个马宇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眼神。那是一种平等的，带着某种好奇的眼神，里面没有其他人眼中的恐惧、紧张、讨好。他觉得马宇看自己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而是看某种稀罕的物件。正是这种目光，让戴春风彻底的记住了马宇这个人。印象深刻。在戴春风看来，能用这样的眼光打量自己的人，是难以被收服的，一个不能被收服归心的手下。终归是用起来不放心啊。顾慎言察觉到了戴春风的迟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马宇这个人来历不明的，自己说的太多了，很容易会被对方给牵连。戴春风暗自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再说关于马宇的事情，随手将文件放下之后，就转到了另一个话题：“慎言啊，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把你从上海站那边调来，又一直不让你接触任何工作？”“戴老板怎么安排，都是对属下的栽培。”“那就还是好奇啰？好奇是好事，伱要说不好奇，我才会觉得你是在说谎。”“是。”“慎言，你之前越过陈默群，把金山找的事情通报到南京来，于力行社而言，的确是有功的。但问题是，你这样的做法，在力行社里是不值得提倡的，你应该懂。”“属下知错了。”越级上报，无视长官。这种事情放平日里，高低要让你见识一下力行社的家法长什么样子。但顾慎言这一次不一样，往大了说的话，他这次相当于是变相的保住了戴春风的脑袋。可问题是，这一次的事情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没有过错，那自然也就没有功劳。再加上顾慎言这种行为和力行社的规矩相悖，戴春风自然不可能说以此为理由，提拔顾慎言。所以，得换个理由。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顾慎言给带到南京来，还一放就是个把月。因为接下来的这个行动，兹事体大，容不得戴春风不小心。经过这一个来月的隔离观察，戴春风也已经初步认可了顾慎言参加这次行动的资格。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慎言啊，你去把这两份文件归档，然后，再去找老六，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属下明白。那戴老板，我就先下去了。”“嗯。”出了处长办公室，顾慎言拿着手里的文件就朝着档案室走去。他的心里忍不住的一遍遍回放起刚才和戴春风相处的情景，想要从中查找出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当的表现。就目前看来，自己已经获得了戴春风的信任。那么，接下来戴春风会安排自己去做什么事情呢？让自己去找老六，老六就是郑耀先，人送外号“鬼子六”，力行社内部知名的行动高手，专门负责刺杀这一类重要行动。戴春风让自己去找他，会是让自己配合对方去执行什么刺杀任务吗？还是说，找郑耀先只是一个烟雾弹，真正的任务不在郑耀先那里，他只是个传话的？抱着一堆纷乱的念头，顾慎言面色平静的走到了档案室，将两份文件交给了里面的人。目光扫到文件上的“马宇”二字的时候，顾慎言的心思又是一动。关于这个马宇，顾慎言一开始以为他是自己这边的同志，可后来又看他和国党、和力行社过从甚密的，顾慎言还以为他不是个什么好人。连带着，对于一直跟在马宇身边的于曼丽也担心了起来。这个马宇，可别把于曼丽这个好苗子给带坏了吧？但是，从最近的消息来看，这个马宇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人，他的家国情怀应该是不作假的。有这一点就足矣。一边想着，顾慎言走到了郑耀先的办公室。敲开门，郑耀先将顾慎言领进了办公室里间的暗室，在这里面可以杜绝一切的外部监听手段。暗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顾慎言，欢迎加入“去病”行动。”戴春风的办公室里。在顾慎言离开之后，戴春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就仿佛那个浅浅的抽屉是哆唻a梦的口袋一样，联通着某个异次元空间。关于处座办公室的抽屉里到底有多少份文件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因为知道这件事的，都是能让戴老板放心的人。你也想让戴老板对你放心吗？戴春风手里的，依旧是一份关于马宇的资料。他还是不放心这个马宇，所以他已经让人去调查了一件事情。一件关于马宇的事情。靠在椅背上，戴春风看着几米开外的阳光。时节已经入秋，这房间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可纵使身体感觉有些微凉，戴春风却丝毫没有想要把座椅挪过去，晒晒太阳的意思。做了这一行，那就见不得光了。眯上眼，戴春风在口中喃喃细语：“南加利福尼亚学院，物理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