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硝皮

    两只小兔子一公一母，正好留下来养着，长大后能继续繁殖小兔子。至于两只大兔子，那就直接杀了剥皮吃肉。趁其他人在搭兔子窝的时候，温娴跟方嘉人一人拎起一只大兔子往海边走。宰杀兔子不麻烦，麻烦的是剥皮和硝制兔皮。动物皮毛十分保暖，特别是兔皮，深受女子喜爱。只要手法得当，这两只兔子的皮，就能制成两张好皮。她们流落荒岛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等到了冬天定会很难熬。现在有机会就开始收集皮毛，希望能在冬天到来前，一人做一件皮衣。宰杀兔子和剥皮的工作由温娴来做，方嘉人帮忙抓住兔子后腿，温娴自己则小心翼翼在兔子颈部来上一刀。兔子颈部放出来的血，直接挖坑就地掩埋，并没有放到海里去，更没有给小灰灰吃。别看现在海里风平浪静的，但只要有血腥味下去，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温娴不会做。而挎包里的小灰灰还小，她不想让小灰灰过早沾染血腥，免得过早激发狼性，以后都得找肉给它吃。她们自己都没肉吃，更不可能顾着一只宠物。而且，狼一旦开荤，朝夕相处的她们，也会变得危险起来。等把两只兔子的血放干净后，温娴才开始动手剥皮。剥皮对她这个医学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她三下五除二把皮完整的剥下来，自己都在感叹手艺好。但她却不知道，方嘉人在看到她熟练剥皮，还望着兔皮笑的一脸神秘时那惊悚的表情。温娴不知道方嘉人心里所想，径直将剥好皮的兔子递给方嘉人道：“我来硝皮，剩下的交给你能不能行。把内脏掏出来埋了，再把兔子洗干净。一只切块炖着吃，另一只就这样整只提回去做烤全兔。”她其实想拿来做成尖椒兔丁，但是没有油和其他调味料，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方嘉人双手接过兔子，连忙点头道：“没问题夫人，就交给我吧。”虽然她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比如温娴为何懂得怎么硝皮，又为何解剖兔子解剖的如此熟练。但是，她不敢问。她只敢将种种疑惑藏在心里，埋头开始干活。温娴轻笑一声，没打算安慰方嘉人，开始准备硝皮。硝皮工序复杂，通常要经历洗皮子、熟皮子和裁皮子，最后才能缝成皮袄、皮裤、皮褥子。首先，洗皮子就要用到一种硫酸盐类矿物，名为芒硝。《本草纲目》中“此物见水即消，又能消诸物，故谓之消。生于盐卤之地，状似末盐，凡牛、马诸皮须此治熟，故今俗有盐硝、皮硝之称。”芒硝同时也可当作中药，可治“实热积滞，腹满胀痛”。可眼下没有芒硝，温娴只好用最古老的方式来硝皮。早在很久以前，古人中的聪明人，在硝皮的时候，就先把皮子用手搓、用骨刀刮、在石块上磨，力图使其柔软些。而靠近海边的先民，无意中用离海近、富含盐、硝的盐碱土，反复揉搓皮子后，惊奇地发现皮子更加柔和了、裹在身上也更贴身、还能用尖利的石刀将它裁割开。于是，他们把树皮捻成绳子，用骨针穿绳子，再把几块兽皮连在一起，就诞生了皮衣。温娴现在效仿的，就是这种原生态的硝皮方法。她先选了处海滩，抓了些边上的土放在兔皮上折叠揉搓。当然，是将土放在皮的那面，揉搓皮，而非兔毛。好在兔子小兔皮不大，揉搓起来虽然费劲，但也比其他大型动物皮容易。只是再小的皮，要把方方面面都仔细揉搓到，还是需要不少时间。方嘉人清洗完兔子，在一旁的石头上切割完一只后，看到她还在揉搓第一张兔皮。于是，她开口道：“这就是硝皮的步骤？夫人可否教教我，我来弄这张。”油乎乎的兔皮闻起来令人不适，但现在这个条件，再不适也得忍着。然而，温娴却摇头道：“不必，我先把手里这张兔皮硝了看看效果，效果好的话，再硝第二张。效果不好的话，再另想法子。你先把兔肉拿回去，做好午饭再来喊我就行。昨日野鸡下的蛋，记得给静婉煮上一个。海胆也还有，可以做海胆蒸蛋。”这几日虽忙，但她还是兢兢业业在帮野鸡找虫子吃，时不时还捡几个坏死的蛤蜊给它加餐。是以，野鸡下蛋下的还是勤。除了被抓住的第二天受到惊吓没下蛋外，其余每天都下了。听到她这么说，方嘉人只好作罢。把匕首还给她之后，抱着一芭蕉叶的兔肉往回走。烤兔肉没有盐不行，烧水的土灶里那些粗盐能不吃就尽量不吃。但这次，温娴还是让方嘉人先取一些用来腌兔肉。剩下的那些，先舀出来，等她回去再说。现在土灶里的盐不多，她准备再煮些出来，然后合在一起提炼精盐。想到这些，温娴不由摇摇头，真是一刻都闲不住。手里的兔皮经过揉搓，果真柔软了不少。她这才将泥土倒掉，随后拿起匕首，开始刮兔皮上面的油脂。刮油脂是个技术活儿，油脂紧贴着皮，刮的时候得再三小心，才能保证不划伤兔皮。当然，温娴还是相信自己学医这么多年的精准度。虽然刮的时候紧绷神经，但好歹还是在午饭前处理好了一张兔皮。看着刮完油脂的兔皮，温娴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油脂刮完，下一步就是清洗毛皮。她抖抖兔皮，来到海边将兔皮放入海中浸泡清洗。眼下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先简单清洗。还没清洗完，老远就听到江灵灵的声音。她正往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她回去吃午饭。温娴眉眼弯弯，将海风吹起的碎发挽到耳边。随后将海里的兔皮捞起来甩甩水，准备拿回去晾晒。至于剩下那张兔皮，就等吃过饭后，她再过来继续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