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明河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胳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因似的，道：“嗯，我摔的。”“怎么摔的？”肖喻仔细查看着伤口，像是划伤。明河回答：“山上好滑，我捡柴禾的时候，一踩滑，然后然后就摔倒了，然后然后就受伤了。”果然是划伤的，肖喻又问：“其他地方受伤没？”“其他地方？”不待明河回答，肖喻先掀开明河褴褛的小衣裳，本来是检查伤势，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副皮包骨的小身板。真真正正的皮包骨！他第一次见小孩子瘦到这种程度，已经瘦成这种程度的孩子，捡柴禾换了馒头，不是自己吃，而是留着给小舅舅吃。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随即想到这么懂事、这么独立、这么小，这么孝顺的孩子承受了爹爹逝世、娘亲离去、小舅舅死亡之后，还要经历流浪、乞讨、非人的虐待等等事情，最后发疯而亡……这真的太残忍了。不管是法理上还是道德上，他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三岁孩子，一步步走向那样的境地。他心里涌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既然自己穿成大反派的小舅舅，已经改变了《帝王梦》一书中的剧情，那么他干脆改变到底！对！改变到底！刚刚还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现下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他要好好地活下去，好好照顾、疼爱和教育明河，绝不让明河走那条绝路。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明河的小脸上。明河低头看一眼自己皮包骨的小身板，浑然不在意，反而看向肖喻道：“小舅舅，我身上没有受伤，我只有胳膊破了，不过，都结痂了，一点儿都不疼了，小舅舅，你快吃馒头吧，我一会儿、一会儿还去上山、捡柴禾，然后、然后找郝奶奶换馒头。”“不许去！”肖喻提高声音道。明河小脸一呆。肖喻思绪刚刚从书中出来，情感还没有完全抽离，所以说话有些激动了。他连忙平抚一下，然后道歉：“对不起，我声音有点大，对不起，我的意思是，郝奶奶家里也不富裕，已经没有多余的馒头给我们了。”明河根本不会生小舅舅的气，何况小舅舅都道歉了，他就是担心自己和小舅舅的吃食，不由得皱起小眉头发问：“那怎么办呢？”肖喻放下明河的衣摆，平抚良久的情绪，声音才恢复正常，道：“明河，不要担心，小舅舅想办法。”明河昂着小脸，认真道：“可是、可是小舅舅生病了，想不了办法呀。”肖喻道：“我现下就有办法。”明河年轻虽小，但是很操心，问：“什么办法？”肖喻也没有隐瞒：“去讨债，讨了债，我们就有银子了。”明河问：“去哪儿讨债？”“上望月酒楼。”那是原主打工的地方，《帝王梦》一书中提到，长大后的明河得知望月酒楼的姚掌柜曾经欺负小舅舅，又私吞小舅舅的工钱，他光明正大地来到姚掌柜家，命令下属杀光对方家人，又亲手将姚掌柜凌迟，极其残暴恐怖。肖喻不会让明河再做这样的事情，那他亲自去讨债，从源头上杜绝悲剧发生。“不行的，不行的，你会生病的！”明河不知道小舅舅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但他还记得小舅舅从酒楼回来，脸色都发白的，最后一次回来，病的很厉害，差点就死了，他不想让舅舅再去酒楼。肖喻笑道：“这次不会的。”“会的。”明河再次皱起小眉头。肖喻坚持道：“不会。”明河也不退让：“会的。”“那，这次你和我一起去？”肖喻退让一步。“我保护你？”明河问。这孩子可真敢想，才刚刚三岁就想保护别人了，肖喻笑了笑道：“行，你保护我。”小家伙可能真的觉得自己是很厉害的，他立刻答应肖喻去讨债了。肖喻接过明河手中的馒头，道：“那我们先吃馒头，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讨债。”“我不吃。”明河道。肖喻诧异地问：“为什么？”明河盯着馒头，吞了吞口水，然后坚定地道：“我吃了，就不够小舅舅吃了。”“够的。”明河摇着小脑袋：“不够，就一个馒头。”肖喻道：“泡泡变更多，就够我们两个人吃的了。”明河小脸困惑。肖喻再次坐起来，背靠着土墙，眩晕感稍稍缓解，他接过明河手中冷硬的馒头，一点点掰碎，放到水瓢中。吸了水的馒头碎，转眼间膨胀了一瓢。“哇！”明河兴奋地惊呼。肖喻问：“变多了吧？”明河点头：“嗯，好多呀！”肖喻又问：“这下够我们两个吃了吧？”“够。”“那我们一起吃。”这下明河同意了，特意跑去厨屋拿个木勺子。无糖、无盐、口感粗糙又凉的生水泡馒头，味道真不好。可是饥饿的明河却觉得美味极了，把水瓢壁上的馒头渣都吃光了，肖喻也确实从中获取能量，他在慢慢适应这个身子的过程中，开始打量这间茅屋，整间茅屋不大，中间一扇竖着的竹排又粗暴地将茅屋隔成外屋、里屋两间小屋子，外屋算堂屋。里屋就是他现下待的这间卧室，前面有个小窗子，透过窗框缝隙，看到狭小的篱笆院子，门口有一小片菜地。不知道种的是什么，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恰好他体力逐渐恢复，他可以下床了，带着明河一起来到小院子洗脸、梳头、整理衣着，这时候他才惊觉《帝王梦》没骗人，明河和自己长得很像，都是十分好看。只不过明河如今还是孩童时期的可爱，黑亮的眼睛、挺挺的鼻子、肉嘟嘟的小嘴巴，以后是要成为大靖建国以来最英俊的重臣。而自己比想象中英俊一些，肤色冷白，五官精致，尤其一双标准瑞凤眼，澄澈流光，有一种调皮的少年感，就是挺瘦挺瘦的。“小舅舅，你真好看呀！”明河昂头道。“小舅舅衣裳这么破，还好看啊？”不但明河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肖喻的也是灰旧不堪，令他头疼的是如今已经是秋天，再不准备过季衣裳被褥，他们会冻死的。“嗯，好看的！小舅舅是最好看！”明河点头。肖喻顺着道：“小舅舅和小明河都是最好看的。”明河抿嘴开心。肖喻整理完毕，道：“走，我们去青石镇望月酒楼。”青石镇坐落于大靖国的紫塘大运河边，接待南来北往的行人，也生产着周围几十个村子所需要的衣食住行用。舅甥二人一路上遇到不少锦秀村的村民，肖喻主动打招呼：“吴婶，杨叔，早啊。”肖喻并不是锦秀村人，平日都是默不吭声地低头走路，村里人和他都不熟悉，没想到他会主动问好，吴婶杨叔等人还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长相，惊艳之下，对外村人的排斥感一下消失，纷纷笑着回应肖喻。睦邻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肖喻一路都热情招呼，大约两刻钟后，他和明河终于踏上青石镇的大路。他在心里庆幸早上和明河一起吃了生水泡馒头，不然根本没有体力走到这里。“小舅舅，好多人。”明河长这么大，也就来过两次青石镇，已经没什么印象，但他听村里人说青石镇特别热闹特别好玩，心里一直向往着，终于看到很多人都朝一个方向走，他兴奋极了。肖喻有些担心明河的身体：“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不累，不歇。”明河想要快点进镇，看热闹。肖喻点头：“那我们继续走。”“嗯。”《帝王梦》中不止一次写大靖国是一个架空、富庶、开放的国家，原主记忆中也有一些关于青石镇的模糊影像。可肖喻潜意识里认为古代生产力不强，青石镇又不是京城，应该有一点点贫穷吧。哪知道走进青石镇，看到的是人头攒动、罗绮盈动、酒旗招摇的景象，颇有种《清明上河图》热闹之感。当真繁华啊！“原来，穷的是我自己。”肖喻忍不住嘀咕一句。“小舅舅，你说什么？”明河昂着小脸问。“没什么。”肖喻伸手拉住明河的小手。明河不解地问：“小舅舅，你拉我手干什么呀？”“人太多，怕你被人流冲走。”明河自信道：“冲走，我也能找到回家的路。”“明河可真棒。”肖喻却没有松手。二人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兴奋地四处张望，不时对着繁华景象发出阵阵赞叹。肖喻好几次看到明河对着板栗、米糕、糖葫芦、糖人等等吞咽口水，奈何他兜里空空如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没一会儿二人来到望月酒楼前。正值饭点，望月酒楼跑堂的张五，肩膀上搭着一条洁净的抹布，面带笑容地迎接每一位进来的食客：“客官，里面请。”肖喻拉着明河向里走。“客官，里——”看到肖喻，张五愣一下，旋即观察四周，像是在提防什么人，接着抓住肖喻的手腕，迅速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肖喻，你怎么又来了？”xiaoshuolang.comjjshu.compiaotian8.comwcxs.net</br>kanshulou.combooktxtx.com123wx.orgshuwang.net</br>xiaoshuoshu.cc1kanshu.netbaishuku.netuuxs.or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