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忆起那段难忘的陈年旧事,禁不住眼眶泛泪:“后来我跟那个没良心的男人私奔没几年,尤其是生了孩子后……他的家人出现了,逼着我们离婚还跟我抢夺孩子……我那时追悔莫及,只想回村里找父母哭诉。可是好不容易打通我哥哥的电话,却被他好一顿骂,说我气死了父母!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我是真的没想到因为我的意气用事,会气死疼我爱我那么多年的爸爸妈妈……筆蒾樓
哥哥说他这些年遵从父母遗命四处找我,我却没有良心地一次也没有跟他们联系……我当时哭得只想一死了之,但是哥哥把我骂了一顿,让我最好活得好好的否则全家都不会原谅我,他还勒令我以后没事不准再给他打电话,也不许我再回村里……”
想起那几年的黑暗,老太太至今难以释怀。
和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离婚并不是她最痛苦的事,儿子被抢走她也很难过,但最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获悉父母被她气死,哥哥再也不肯认她!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是无法原谅自己……
宁汎芯看到老人家哭得不可自抑,心里也不好受,只得连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抹眼泪。
老一辈人的纠葛她确实是不清楚的,尤其是她的爷爷奶奶很能藏话,估计也没有跟村里人提过姑奶奶后来的事,所以村里人知道的也不多,更不知道兄妹俩其实有联系上了,只以为当哥哥的始终找不到妹妹,所以不得不放弃,听从了村人的建议回村还债了。
听说,当年为了医治太爷爷和太奶奶,他们家欠了不少债。
她爷爷带着妻儿外出寻妹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一身的债务,直到她爷爷一家三口收心回村之后,才慢慢给还上了。
宁汎芯内心吁嘘不已,但姑奶奶这个哭法实在不适合继续吃饭,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扶起老太太,把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舒服一点。
老太太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泪。
拉过宁汎芯的小手,老太太面容慈祥地拍了拍,语重心长地以过来人的经验对她说:“趁亲人还好好活着的时候,能原谅的就原谅了吧……毕竟你那些亲人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他们唯一的过错就是让婴幼时的你被人偷偷抱走了……你妈妈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听说在青胜国休养了好些年,你有机会还是去看看她吧。”
说到这,老太太的声音又带上颤抖的哭音:“别像我……等想回去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亲人了……”
自从打电话回村里跟村长堂侄儿聊过几回之后,老太太经常做梦梦见以前的事。
每一次的梦境最后都是以梦到父母和哥哥死去,家门残破为最终结局,梦醒之后心里只剩下一阵空落落。
所以,她总想着,她这一辈子其实顶失败的,就算创下了当年不敢想的一份家业又如何?
她婚姻不幸,亲生的儿子也不认她。
到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有个侄孙女儿陪在身边了。
宁汎芯听着老人的劝说,眼前晃过她曾见过面的血缘关系上的爸爸、大哥和二哥的身影,再想想他们说起的病了许多年的生母,觉得这些人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她对上老人家的目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姑奶奶,我会慎重考虑一下。”
话先不说得那么满,等下次再见面再吧。
说不定,下次再见到就是她那个妈妈亲自过来了。
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三位的表情和反应,宁汎芯心里还觉得有些好笑:貌似,那些血缘上的亲人也都不讨厌,或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相处……
要是家庭氛围好,那她可以考虑一下偶尔回去陪陪他们。
要是氛围不好,那就继续当陌生人相处好了,反正她也长大成人了,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过了。
姑祖孙俩说开了以后,重新又坐回到桌边继续用餐。
老太太虽然情绪不佳胃口不太好,但也坚持陪她吃到最后。
宁汎芯倒没什么异常反应,跟平时一样吃好喝好。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心情也逐渐缓和了过来。
只是,吃完饭各自回房之后,老太太又开始有了新的烦恼:侄孙女找到了家人是好事,但就凭侄孙女家人那边那个宁轩集团的影响力,她这家小小的珠宝公司人家都不看在眼里的吧?那她百年以后,这家珠宝公司可怎么办呀?
“唉,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看看小姑娘认亲之后的情况再说吧。”老太太自言自语着,安慰自己先不用那么急着去忧虑那么多。
侄孙女也算是她一手培养的继承人了,要是小姑娘真的认回宁氏世家去了,大不了她就把宁氏珠宝双手奉上,当成贺礼得了。
反正在她老人家眼里看来,她的宁氏珠宝就是要留给小姑娘了,不管侄孙女去到哪里,宁氏珠宝继承人这一身份她都注定了。
至于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边,老太太连想都没想过。
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一出生就只跟他那个狼心狗肺的爸爸亲,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无比嫌弃。
想想当初跟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离婚时,那小子已经六岁了,她被勒令净身出户前偷偷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走,那小子当场就出卖了她。
她被强制逼压写下跟他断绝关系再不联系的文书,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所以一脸得意地朝她扮鬼脸。
等他二十来岁订婚,她偷偷备了礼物过去,却被他丢出来,并且一脸厌恶地骂她不要脸,想去蹭他们家的光。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那孩子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报应,是上天看不过她对父母兄长的不孝不义,所以给她的回报。
这些年来,她再也不去过问那边的一切,如那一对父子所愿,既然断了就断个彻底干净吧。
人家都那么厌恶她了,她还有什么必要舔着一张脸凑上去讨嫌呢?她自己一个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