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诡异的大雾
说起来,似乎席玉每次来陈家村,真正在村子里走动的人都不多。虽说的确可以用农忙来解释,可是一个村里总该有些不需要一直待在田里的老幼病残,不管席玉是什么时候来陈家村,这个村子都人烟稀少。不太对劲。次日清早便吃了早饭离开旅馆的席玉这般思考着。难道昨晚的异动也影响到了陈家村?想到早晨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王盛川三人,席玉不禁如此怀疑。今天来陈家村的主要目的是找村长,最好能见一见陈家老五,如果能见到一些没有防备的孩子或者健谈的年轻人,从他们嘴里套几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席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缓步往前走,还没走两步,来处便翻涌起了朦胧的雾气,那条并没有开发过的石头小道时隐时现,似乎马上就要湮没在烟雾中,不知出现了什么异变。前方是一切如常的村庄,村民对自己的态度都非常和善热情,后方是出现无法预知变故的来路,哪一个更危险已经不言而喻。但是在怪谈里,名为“安全”的诱惑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她收回即将向前的脚步,叫出秦鸢,趁着雾气还没有完全蒙住眼前的路,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回身往后冲。雾气茫茫,唯有席玉这片带着一圈血色,前方的路与往常无异,席玉的危险直觉却跳得她额头抽痛,瞳孔缩小,刺痛的同时清晰地看见了前方一根根从地底伸出来的手臂。那些手臂并不完整,有的甚至根本不能被称作是手臂,本该是指腹的位置长着全黑的眼睛,掌心处还有三张大小不一的嘴,小臂的位置长出更多的手臂,像树杈一般张牙舞爪地伸展开,她每经过一根手臂,那手臂便如同没有骨头的蟒蛇似的,柔软而迅疾地扑向她的脚踝。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纵是能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手臂,席玉也躲避得异常惊险,要是寻常人走到这里,根本不可能躲开。她选错了?席玉心一沉,可身后已被真正的浓雾覆盖,就连她也看不见身后究竟有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拉住秦鸢,继续小心地躲避着这些手臂往前走。从没有人见过何老二和陈家村的人接触,这个村落直到被拆迁建上属于新区的高楼大厦和规整有致的小区都从没爆发什么需要进入市局档案的大事。之前席玉的注意力都在福安旅馆上,没有太过关心陈家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怪异的地方。面前的手臂越来越畸形,无数拳头大的肿瘤和脓包密密麻麻地遍布在那些皮肤溃烂的手臂上,席玉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手臂,脚底瞬间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粘腻触感,泛黄粘稠的脓液四溅,被秦鸢眼疾手快地用血丝包裹着甩开。趁着手臂躲避血丝的空隙,席玉提起气,用脚尖点着地半侧着身子往前掠去,靠着秦鸢的引导和这双在白事店里得到的眼睛,她有惊无险地跑出了雾气范围内。太离谱了。席玉扶着膝头踹了几口气,眯起眼回望向陈家村的方向。这个她去过几次,里面的村民都与常人无异的村落,不会其实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吧?席玉想了想,一边往旅馆里走,一边叫出藏在八音盒里的裴瑛,谁想裴瑛这个追查了福安旅馆十年的人竟然对这片雾气一无所知。“我倒是来过几次陈家村,赵平后来居住的民宅就是当年陈家村的地。”裴瑛奇怪地望着危险的雾气,神情凝重:“只是我很少见到陈家村里的原住民,他们多数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曾经陈家村村民的身份。”“意思是,也不能说他们和福安旅馆的案子就完全没关系。”陈家村和福安旅馆看似毫不相干,可两边靠得这么近,又都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是巧合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席玉干脆一屁股坐在旅馆门口的门槛上,从包里掏出一整包水果棒棒糖,一只鬼分了一根,连陈香云和陈宝珠都挑了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那你了解福安旅馆的三楼吗?”她指了指头顶,嘴里含着棒棒糖,声音有些含糊:“你既然成了鬼,又寄生在这个案发现场的八音盒里,应该多少知道点关于三楼的事情吧?”“三楼……很危险。”裴瑛没吃过现代成熟食品行业造出的水果棒棒糖,她沉浸在糖果的甜味里,舔了舔嘴巴才道:“我的确没去过三楼,等你们警方结案以后我才开始调查这个案件,而等我开始调查时,福安旅馆已经拆了。”“但是我死后才来到的这个八音盒有对三楼的印象,所有误入三楼的住客都会被何老二无一例外的砍成几段。”“里面应该死过很多人,有很多道怨气在八音盒身上留下了痕迹,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攻击你。”难怪这个八音盒能在昨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看来不只是楚翩然的原因。厉鬼倒还好说,有理智的能沟通,席玉也愿意帮他们完成遗愿,就算是已经完全疯狂的厉鬼,席玉身边也有秦鸢几鬼可以对他们进行物理说服。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障碍了。席玉从包里拿出刀,也不忌讳何老二的妻女就在自己身边听着,语气听起来倒还很温和:“何老二人在哪里?”陈香云指了指厨房,一般这个时候,何老二都在厨房为旅客准备午餐。“啊!”“救命!救命!”“别杀我!别杀——”戛然而止的绝望尖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在旅馆后门响起,刀锋砍破血肉切断骨骼,又重重地砍在哪块木板上。席玉来不及管柳婉还没吃完糖,单手提起背包就往后门跑。人头骨碌碌地滚到她的脚边,熟悉的寸头沾满了鲜红的血也依旧能看出目呲欲裂的表情,大片大片的血迹从他的脖颈往下涌,深绿色的草面被染成深红色。死的人是王盛川?!人头不远处倒下抽搐的身体旁站着手持剔骨长刀的何老二,他沾染着油污的围裙已经满是喷溅着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