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和左羚她们聊天的时候,况且带着哈桑等人去验明草上飞首领的正身。
况且不认识草上飞的首领,哈桑也不认识,好在他带来的护卫里有几个人认识。三娘子准备重金买草上飞首领的人头,当然不能买个假货,否则就成了大笑话。
草上飞的首领和手下们被单独关在一个栅栏里,也有一顶大帐篷供他们使用,吃喝什么的跟一窝蜂的人一样待遇,并没亏待他们。所以他们也呆的很安心,认为况且只是贪钱,只要他们派出去的人带回来足够的银子,就能给自己赎身了。
原则上讲,况且当然愿意这样,他跟草上飞的这些人无冤无仇,自己的人也没在草上飞的人手中掉一根毫毛,所以只要银子足够,放了这些人,况且的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障碍。
可是他跟三娘子见面后一顿套近乎,倒是感觉这事有些难办了,如果不把这些人交给三娘子,肯定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口蜜腹剑的滑头,坐实了外族诬陷汉人的那些描述。现在的情况是,除非三娘子自愿退出拍卖,草上飞一伙人的归属应该没有什么争议了。
况且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原本只是想逗逗三娘子,却发现跟三娘子很投缘,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一来,他就犹豫了,不好意思下狠手讹三娘子的银子。好在草上飞的人并不多,还是一窝蜂的人最值钱,他们总共有三十六个首领,每个人至少都值两千两银子。
“你们可看仔细了,是不是公主殿下要的人?”
况且带着护卫走进草上飞的人住的帐篷里,那些人都自动地退后了几步,惊讶地看着来人。
哈桑笑道“放心吧,他们不敢大意的,不然公主殿下会剥了他们的皮。”
“就是他。”一个鞑靼士兵看着草上飞的首领大声道。
“对,不会有错,就是这个败类,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另一个人咬牙切齿道。
“这……”草上飞的首领再鲁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忽然扑通跪下对况且道“大人,您可是答应过我们可以自己赎身的。”
况且笑道“当然,你们放心,这个公平的机会我说过给你们,就不会失言,只要你们银子足够,出得起价码,你们就能给自己赎身。”
“那就好,多谢大人。”草上飞的首领谢了一句后站起来,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了,他的竞争对手可是三娘子公主殿下,跟这样的人比财富,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不比也不行,总不能试都不试就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吧。
“大人,我愿意归顺您,做您的马前卒,我们兄弟也都愿意归顺您。”草上飞的首领忽然道。
“归顺我?”况且笑了起来。
“钦差殿下,您千万别答应,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哈桑见况且好像意动的样子,忙劝阻道。
“我是恶贯满盈的罪人,你们是什么?哈桑大人,我的手上至少没沾染过汉人的鲜血,你的手上可是沾染了无数汉人的鲜血,咱们比比,对钦差殿下而言,谁更加恶贯满盈?”草上飞的首领讥讽道。
他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活着的希望不大,怎么死都是死,干脆就做最后一搏。
哈桑一时无言可对,人家说的没错啊,他杀过的汉人太多了,数不胜数,但那是两军交战,跟流寇打劫杀人是两回事。
但是对作为汉人的况且来说,显然哈桑更加该死。况且冷眼看了看哈桑,老实说他在一瞬间真的动了杀机,不过转瞬间就又压下了。
“钦差殿下,您可不能听信他的挑拨?”哈桑被况且刚才冷冷一瞥,看的浑身冰凉,他也感觉到了况且的杀机。
现在可是在况且的营地里,况且真要杀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况且笑道“哈桑大人放心吧,这种小人伎俩在我面前根本没用。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杀人是不可避免的事,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
“多谢钦差殿下深明事理。”哈桑有些后悔,不该跟着来到况且的营地里,若是在外面,他带来三千人,再加上哲罕的三千人,真还不惧况且这一万人。
两人不过都是在心里想想,谁都知道不可能打起来。谈判现在是朝廷跟鞑靼之间最重大的事,没人敢破坏这等军国大事。
“既然验明了正身,咱们就走吧。”况且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哈桑有心离开营地,可是三娘子不出来,他也不敢擅自走开,比起三娘子的安全来,他的命不值一提。
“公主殿下怎么还没出来啊?”哈桑有些着急,问道。
“哈桑大人,您别心急啊,女人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来,咱们喝酒。”况且殷勤劝酒。
正说着,就听到几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中就有三娘子的声音。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况且听到声音急忙迎了出来,笑道“你们聊完家常了,哈桑大人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他可以先回去啊,我没叫他在这儿等啊。”三娘子走过来看到哈桑还在这里,倒是有些不解。
“公主,咱们还是一起走的好。”哈桑说着给三娘子眨眨眼。
“哦,你是怕况且对我不利啊,他不会的,他可是表哥的安达。”三娘子笑道。
来之前,三娘子对这个小钦差也是气的发疯,认为这就是一个贪婪无耻又趾高气扬的小人,本来说好的把人送给她,结果又变卦了,给她回信居然称她是刁蛮无礼的小公主,她早就想好了,见到况且一定要想法让他难堪。
可是当她见到况且后,被各种近乎套,感觉这个小钦差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难怪表哥跟他结安达。况且一口一个嫂子,还声声喊着是一家人,她虽然害羞,却也觉得亲近了许多。
再加上况且答应送给她一顶价值不菲的帐篷,还有那许许多多的礼物,她更是觉得况且其实蛮大方的,绝不是小气鬼,他变卦可能真有难言之隐吧。
哈桑给她的暗示她明白,那是说这里不安全,赶紧回到外面才安全,三娘子却没感觉这里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再者说了,她身边还有圣女保护,这可是比哈桑的保护还要可靠许多。
哈桑哭笑不得,他的确是这个意思,可是不能公开说出来啊。
“公主嫂子,你要的人已经验明正身了,没有问题。”况且笑道。
“你……”三娘子又被他气到了,公主嫂子,这是什么称呼啊。
“你啊,就喜欢瞎闹,公主殿下脸皮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左羚笑着嗔道。
“就是,左夫人,你这话再对没有了,他的面皮别说城墙了,就是长城都没有他脸皮厚,哼。”三娘子气道,然后拉着左羚的手用力摇着,总算找到知音了。
“我这不是说漏嘴了嘛,好,公主殿下莫怪,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就叫你一辈子公主殿下,不会叫你嫂子的,到时候看你急不急?”况且笑道。
“我可不稀罕。”三娘子用鼻子哼了一声。
“三娘子,咱们也是该走了。”上任圣女也不喜欢在这里久留,总感觉不舒服。
“好吧,那你的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啊?”三娘子本来想留在这里跟左羚多说说话的,但是上任圣女既然说要走,她也只好从命了。
“明天早上就开始,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好啊,越早越好。不过你不会找许儿来故意讹我的银子吧,告诉你,我可没带太多。”三娘子忽然有些心虚道。
“这有什么,公主殿下要是银子没带够,尽管喊价,我帮您垫上就行。”左羚笑道。
“垫上不还得还你们吗?哼,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一个想要抬高价,一个想要放高利贷是不是?”三娘子冷哼道。
“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说了,那我不给您垫付,那些多的银子送给您好了。”左羚忙改口道。
“你们两口子又打什么主意?”三娘子左右看着两人,唯恐落入什么圈套似的。
“你这也太多疑了吧,我们都是好意,哪里就打什么鬼主意了?”况且也是啼笑皆非。
他再差银子也不缺三娘子这一些,且不说他送出去的礼物就值多少银子了。
“这样吧,到拍卖时公主尽管喊价吧,您也不用出银子了,银子我来替您付,反正转一圈还是到了我手里,左手倒右手而已。这样总成了吧?”况且苦笑道。
“真的?不是骗我?”
“骗你干嘛?顶多不过万把两银子罢了,我还赔得起。”况且笑道。
“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三娘子追加一句。
“决不反悔。”况且点头道。
“好。哈哈,你们两个都上当了,我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们果然就不得不送给我了。”三娘子忽然大笑起来。
“什么?”
况且和左羚都傻了眼,他们两口子被三娘子一顿绕,脑子一热被诓进去了,不都说这丫头心眼实诚不骗人的吗?
他们两口子从来都是绕人的人,却在不防之下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
况且苦笑道“好吧,算公主殿下赢了,只要走过拍卖程序,人你们就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