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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变革的狼烟(二)

    身体深深陷入软垫之中,精神层面的疲惫感反馈到上,呼吸也变得犹如叹息般沉重。『

    就任总督以来,麻烦事遇到过不少,但像如今这般棘手的,罗兰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充分展示新式步枪的性能之后,提坦斯最终还是以“还要考虑”、“当前不能轻下决断”之类的话语敷衍,看样子要想实现小规模实验列装还要不少时间,至于正式采用、列装,那更是遥遥无期了。

    除了敷衍之外,参观过新型后装式步枪的提坦斯将较们还给了他一份相当正式的意见报告书。

    造价太贵、保养太繁琐、士兵熟悉时间长、需要建设全新的生产线、枪管上需要加挂72公分长的弯刀式刺刀、射快导致弹药消耗加大……

    最后两条差点叫他吐血。加挂72公分长的刺刀让枪的全长过188公尺?这群家伙是想复活长枪兵?射原本是后装枪最大的优势,到了这帮马鹿军人的嘴里居然成了缺陷?这群家伙的脑袋里装的是混凝土还是翔?

    如果他见过地球历史上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各官的做法,他是不会抱怨提坦斯的混凝土脑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一方面蹲在堑壕里长“战壕脚”的大兵们都领到了大容量堑壕战弹匣,另一方,保守的军官们依然认为新式步枪的五弹仓会导致士兵浪费子弹。为了限制士兵的射击度,各个国家还给步枪配一个叫做“弹匣隔断器”的、只能让士兵单装填子弹的奇怪配件——而且在某些国家的步枪上,“弹匣隔断器”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前才消失。

    思维僵化者总是会搞出些奇葩的。

    至于太贵、新的生产线什么的,任何新式武器的投产都会遇到这类问题。但对于一支并不算十分复杂的栓动步枪来说,完全可以用改良生产工艺流程和流水线作业降低制造成本和生产周期。会提这样的问题,压根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唯一看起来还有点靠谱的意见也就是保养繁琐了,和前装滑膛燧枪相比,后装线膛枪的结构明显复杂。对泥腿子出身居多的大兵们来说,掌握保养维修新式步枪的技能确实有点麻烦。

    其实这一条同样经不起推敲,米帝的m系列要麻烦的多,可不论是南越6军还是越南中央高地与越共血战的少数民族游击队都正常使用着这种自动步枪。前者勉强算是一支半文盲半农民的正规军,后者就是彻底的文盲和农民,可他们分解、保养m16系列步枪并没有遇到什么不可克服的困难。另外2o世纪六七十年代,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天朝进入全民皆兵的火红年代,大量轻武器被下到农民、工人手中,从简单易用的三八大盖、53式步骑枪到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日本十一年式“歪把子”轻机枪、九二式重机枪、54式127mm高射机枪等等不一而足。出身农民或工人的民兵在掌握这些枪械时同样没遇到什么困难。

    说到底,还是对新技术和新武器的不信任、不情愿。

    对技术展来说,没什么比战争更有效的催化剂了。相比受市场需求、有限投资成本、周期需求短等客观问题严重影响的民用明,军事明所受的桎梏就要少的多。大部分明先用于军事,当军队把它们玩熟后才转为民用。这是因为很多明诞生之初并不完善,实用价值低、价格昂贵、后续研究投入巨大、安全性低和舒适性差等原因都是它们转民用的障碍。在火药兵器刚刚诞生之初,只有勇敢的士兵不会嫌弃这些一不小心就会要他们性命的玩意。

    但这并不意味着军队会很容易接受新技术,在“七日战争”之后,查理曼6军从承认火器的重要性到改制、装备也用了不少时间——这还是在上层全力支持,财团没有下绊子的背景下实现的奇迹。

    为什么会这样?经过仔细研究和实际接触后,罗兰觉得这类问题很大程度要归咎于社会结构和体制问题。

    提坦斯、查理曼6军很大程度都受益于财团和防卫军,Ve的印记深深烙在这两支军队之上。但他们在少走许多弯路的同时并没有继承到现代军队的灵魂,只是更换了新式武器和军装,骨子里还是封建君主的私军——论资排辈、重视血统背景更甚于能力、以特权阶级领军的封建军队。

    防卫军内部同样存在所谓的“贵族”,但组成这支军队的核心——总参谋部是彻底贯彻能力至上主义之所。在那里,姓氏中是否带“冯”并不是绝对关键,能力高低才是决定军衔和职务的重要因素。

    亲身经历过防卫军教育养成体制的罗兰很清楚,防卫军军官团不是坐困斗室的学究或者头脑简单的武夫,李林几乎花了一代人的时间塑造出了这样一群精灵军人——具备健全的知识结构,洞悉时代的精神,受过严格训练,严谨节制,视野开阔,既不盲目服从也不好出风头。无论情况多么危急,绝不放弃理智判断形式的态度,这些堪称理想军人模范的防卫军军官对技术的敏感和将灵感变成长久制度的能力,远比人类同行要出色、开明的多。

    (话虽如此,在已经获得明确情报证明阿尔比昂军开始列装新式后装尖弹来复枪的情况下,这些家伙还真是有够死脑筋啊。)

    阿尔比昂和查理曼的前装滑膛燧枪都是源自Ve公司流出的技术,因此双方的性能差距并不十分明显,由此衍生出的战术运用也大致一直。但随着国际局势的日益紧张,特别是在里加城下的攻防战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后,阿尔比昂率先开始尝试改进自己的步枪。经过一系列让人哭笑不得但意义重大的改进——比如给滑膛枪装标尺、把刺刀挂到枪管上、宣布不会接受球形子弹之外的任何东西等等——在“失败乃是成功他妈”的定律和形势的压力下,最终由枪械师雅各布施耐德试制新式步枪成功。

    施奈德将后膛靠近枪机处切开约25寸改装成可向右旋开的盖帽弹仓结构,这个简单的盖子形成了一个不怎么牢固的闭锁装置,而且击锤只需要进行加工就可以使用而不必额外添加新的击装置。

    施奈德步枪射浸泡蜂蜡的亚麻加上油纸弹壳制成的新式定装子弹,测试中取得每分钟15的成绩。这个度几乎是前装滑膛枪的5倍左右,加上装填方式不同,使得卧射和散兵线突击也成为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精度不足,不过瑕不掩瑜,总体来说,新式步枪对现役步枪形成了全面的压倒性优势。

    照理说查理曼应该产生危机感,可军方人士完全没有触动,依旧抱着已经开始落伍的燧滑膛枪不放,不投入任何精力去研究类似的武器。搞到最后,罗兰只能自己投资研制新型步枪。

    一开始罗兰还担心自己私自搞武器会引来什么风波,因此只是放出风声试探各方——尤其是李林的反应。在得到财团不加干涉的明确反馈后,他依旧小心谨慎,直到全身心投入新式步枪的研工作之后,他才明白李林为什么对此毫不在意。

    完整的工业体系。

    这是李林一直在着力建设的东西,是支撑起亚尔夫海姆繁荣的基石,同时也是防卫军现代化的关键要素。军校时代 开始教官们就反复强调工业体系的重大意义,罗兰也一直将这点谨记于心,可实际进行操作后,他才亲身体会到为何教官们要不厌其烦地给未来的军官们灌输工业体系的重要性。

    战争的本质就是消耗,生命、金钱、物资全都是消耗品,在过去双方生产能力接近的条件下,比拼的是人员补充能力和领军将帅个人的才能,外加一点幸运值。而进入全火器时代,特别是战争越来越体现出李林提出的“总体战”特征后,工业产值就成了衡量战争胜负的重要标准。以换装新式步枪为例,单支步枪的成本并不高,大约是旧式步枪的3倍左右,一分钟消耗的弹药大约是过去的4~5倍左右。以一支步枪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但将这个倍数乘以查理曼现役军队总人数以及库存储备需要量这两个基数,就会形成一个天文数字。加上新式步枪是线膛枪,在长枪管里拉出6条膛线、制造高气密性手动枪栓需要新的工艺和机床,新型定装弹药也需要雷 汞和更好的射药,关于撞针式枪机和刺针式枪机的优劣也还需要论证……总而言之,就是需要大量的熟练技工、机床、化学工业、还有资金投入。

    以上都是需要一个强大的工业体系才能支撑起来的,否则即便生产出一两种新式武器——哪怕是威力巨大的战车、喷射推进的轰炸机,没有足够的数量支撑,其在战场上所能挥的意义也是有限、甚至是负面的。

    就算解决了上述问题,还得面对换装带来的适应期问题。由于查理曼士兵的素质普遍较低,教会他们保养、维修新步枪的时间也相对要长,再把军队总数考虑进去的话,时间就更长。保守估计,一线军队完成换装、适应、形成战斗力大约需要4个月时间,所有军队完成换装大约需要1年。这一年中会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在换装过程中生大规模战事,那么部队就可能不得不以旧步枪全部撤装,新步枪尚未熟悉的半吊子状态迎战,且不论战争胜负如何,换装本身必然遭遇重大挫折。

    想到这里,罗兰不禁对李林在换装突击步枪时的谨慎态度感到钦佩。在突击步枪通过各种测试后,李林并未匆忙下令防卫军撤装一扣一响的半自动步枪,而是逐步按批次撤装,撤换下来的半自动步枪交给二三线部队及青年团、国民突击队之类的准军事组织。既避免了浪费,也避免了新武器适应期战斗力下滑的问题。当时看来未免有过于谨慎之嫌,如今看来却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以精灵的整体兵源素质之高,工业实力之强劲,在换装新式步枪的问题上尚且如此谨慎,换成查理曼军队,只能是慎之又慎。

    所以李林根本不在意罗兰的举动,别说是后装枪,就算罗兰把通用机枪、战车、飞机的图纸弄出来交给查理曼,他也不会担心。以查理曼技术力量和工业实力,叫他们去造虎式战车和飞翼轰炸机,等于是叫原始人用石头造泰坦尼克号,根本不切实际。有他这个级外挂在的精灵阵营,最大限度避免了工业化之路可能遇到的障碍,是需要积累2、3o年后才展到的水准,没有任何现成经验可参照,更没有任何积累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实现跨越式追赶。

    “从不犯错吗……”

    小声嘀咕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讨厌感觉再度涌了上来。

    有一个不会犯错的参照对象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其他人都像是目光短浅的傻瓜,还意味着任何人都没机会过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恶心。

    对于志在向李林展示“第三条路线”的罗兰来讲,没什么比李林规划的“用战争来重新划分世界格局”的计划最终也被证明“无比正确”更叫他不愉快的了。

    “看起来你们的将军并不喜欢新玩具呢。”

    黑暗中飘出揶揄,过了几秒钟,戴帽子的人形轮廓从黑暗中凸显出来。

    “我以为我们的将军元帅们已经足够古板僵化,结果在死脑筋的比赛中,两边居然是不相上下。”

    “……真是刻薄的评论。”

    罗兰苦笑着回答到:

    “且不说我们这边,这么评论卡斯蒂利亚军队合适么?‘狐狸小姐?”

    卡斯蒂利亚的军官大多是些迂腐颟顸之辈,对新式武器的态度比查理曼更加恶劣。经历了七日战争之殇后,卡斯蒂利亚迅组建了自己的火器部队。尽管普通士兵很快装备了步枪、火炮,但上层骑士和军官本身继续佩戴长剑和魔杖,拒绝佩戴手枪。而骑兵们不但顽固地拒绝使用火器,甚至不愿让火枪兵和他们一起接受检阅和投入战斗。

    对这么一票脑袋里塞满翔的弱智,怎么批评都不算过火。但是“狐狸”……她的回答太过理直气壮,一副“就是这么回事”的态度,连掩饰都懒得做。对一个爱国人士和民族主义者,这态度叫旁观者有点不适应。

    带面具的女子端起盛满葡萄酒的杯子,润了润嗓子。

    “请别把爱国等同于无条件支持官僚,特别还是无能的那种。”

    一个合理的解释,爱国者的标准答案。要不是从养父那里听过“爱国主义是邪恶的美德”、“爱国主义是一切流氓恶棍最后的避难所”的话语,罗兰几乎要认同这个回答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毛头小子,对这种充斥个人情感的话语只是一笑而过。

    不过“狐狸”似乎对官僚们有很多怨气的样子,还在继续数落那群混蛋。

    情形真的很糟。

    从阿尔比昂和罗斯联合公国合资成立道胜银行,宣布两国贸易以黄金为结算货币以来,和查理曼不对付的诸国迅加入这场联合绞杀查理曼经济的血战之中。其中还包括了卡斯蒂利亚这样的银本位国家。

    为了赶走入侵家园的邪恶侵略者,使用一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无可厚非,卡斯蒂利亚参与狙击银价和毛熊们在敌人入侵时使用的焦土战术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利用这个艰难时期大国难财什么的,就叫人无法接受了。

    “一些高级将领扣住了士兵的军饷,全部换成黄金或弗罗林金币,等银价大幅下跌后再换成比索给士兵,从中牟取巨额利润。士兵们当场把银比索丢到军官脸上,大骂‘给老子多少钱,老子打多少钱的仗!瓜达拉哈拉的筑垒区域,工兵指挥官倒卖建筑材料,用泥巴和砖头建造防线。某位将军前往南方重镇赫罗纳视察,现驻扎当地的一个骑兵团‘失踪了,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那群家伙在团长的带领下用军饷去抢购囤积粮食,然后用建制内的运输工具运往缺粮的前线城市倒卖牟利……”

    几乎所有腐朽军队的问题都开始在卡斯蒂利亚军队身上浮现,在某些方面几乎赶上1949年之前的——只差一点点,1948年开始连银元和法币都舍不得,直接给士兵们金圆券。拿着连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大兵们很干脆的投共去也,转过头来精神百倍的揍金圆券的长官们……

    “然后呢?”

    罗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狐狸”的言论只不过是郁闷太久以后的必然爆,要消除这种负面情绪很容易。

    “你可以干掉一些蠢猪,但很快又会有新的蠢猪替补上来,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说到这里,罗兰停了下来。他很清楚要解决这种问题需要什么方法,但要他说出“革命”这个词,也略嫌困难了些。

    整理一下情绪,罗兰问到:

    “那台机器怎么样了?”

    “狐狸”的眼睛一下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