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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远征终结(八)

    “这就是我们称之为‘墙(mauer)’的玩意儿。网”

    从炮队镜前挪开视线,躲在隐蔽掩体里的维尔纳贝斯特博士出一声感慨。

    在智慧生物的历史中,筑起的墙大体有两种:一是物质上的墙,看得见,摸得着;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之墙。

    横亘在贝斯特博士面前,被称为“内部边界线”或曰“错误思想防卫墙”的这道墙却有点特殊,先这是一道物质上存在的墙,同时它正在慢慢变成一道精神上的高墙,物理上的隔离、间隔作用正在对被分割者的思想、意识、观念、精神产生重要影响,迟早有一天,墙的两边会彻底分裂,给这个国家和筑墙的人带来深重的灾难。

    这是一个悲剧,即使贝斯特博士是个精灵,是史塔西成员,还是专门为了观察这出悲剧而被派遣到这里的。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修养良好的正派者,他依然很难像他的部分同胞那样喜大普奔。不过他也不打算对人类的内政过多表看法,更不要说去改变什么,对贝斯特博士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本职工作——记录在这里生的一切,学习、探讨其中的经验教训,为亚尔夫海姆将来制定占领政策积累经验。

    即便如此,看着那堵“墙”,博士依然会生出众多感慨。

    说是“墙”,但从学术观点来看,称之为“隔离体系”比较贴切。除了少数用水泥预制板搭建,确实可称之为“墙”的部分,大部分区块只是在短短两天时间内临时摆设的铁栅栏、铁拒马,加上一些壕沟、岗亭哨卡和炮楼式的瞭望塔。不少地区有大段大段的缺口,让整个“内部边界”看上去稀稀拉拉的,似乎穿越这条简陋的隔离带并非什么难事。

    抱着这种想法试图闯关的家伙必死无疑——就像那些挂在柱子上的尸体一样。

    他们都是试图偷偷穿越“墙”的失败者,与粗疏的外表不同,王太子为编织这道天罗地网做了不少准备,包括屋子储备、人员配置以及“试图翻墙者格杀勿论”的命令,使之很快就开始挥预想中的作用。一部分闯关者被触型陷阱术式和火枪当场击毙,另一部分没有立刻死亡,但他们很快就会羡慕已经死去的人。为了起到警告作用,守卫“墙”的查理曼士兵禁止任何人施以援手,直到倒下的人一直流血致死,然后再把尸体收集起来挂在边界柱子上。

    就在昨天,贝斯特博士还亲眼目睹了惨绝人寰的一幕:一个孕妇带着两个孩子在众多农民的陪伴下,跪在守卫边界的士兵面前苦苦哀求让她前往边界另一边:她已经快要临盆了,他的丈夫被征召到了前线,至今没有音讯,最近的医生在边界另一端的村子里,如果不能放她过去,那么请士兵们放医生过来。全体村民也肯切的表示愿意为这个孕妇做保。驻守在此的大兵也是从农村招募来的淳朴年轻人,也不打算为难这个可怜的女人,更不愿招惹众怒。但就在他们准备网开一面的时候,视察“反错误思想墙”的海瑙将军驾临了。

    这位严苛、专横的将军不问缘由,严词拒绝了村民的请求,命令士兵把这些“不知好歹的乡巴佬”全部赶走。就在将军准备离开的时候,孕妇的两个孩子不知是害怕还是情绪激动,拦在了将军前面,结果那匹马受惊把海瑙摔了下来。恼羞成怒的海瑙用魔法将一个孩子丢进了河里,禁止任何人施救,并且命令所有村民不准离开、闭上眼睛或者扭头,看着那个孩子最终淹死在河里的全部过程。接下来又对被吓晕过去的孕妇施以绞刑,充当垫脚椅的就是她另一个孩子——支撑着母亲和还未降生的弟弟妹妹的全部重量,那个1o岁孩子支撑了一天一夜,最后因为饥渴昏了过去,醒来时看见僵硬的母亲和母亲脚下连着脐带的死胎后,这个孩子疯了……

    与血腥暴行相比,一家人和他们的儿女在边境部队的严厉监视下,向边境另一边的祖父母挥手致意的景象虽然没那么震撼,但每每看见这一幕,不光是贝斯特博士本人,就连陪同博士进行记录的史塔西干员也不禁摇头。

    博士不知道人类自己对此如何看待,在他看来,不论“墙”的策划者原本用意是什么,这一桩桩罪行足以把他和他设计出的“墙”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不过他们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反而投入更多精力和资源来完善这道“内部边界线”,包括更多的栅栏、触型、感应型术式、闪电结界、反车辆壕沟、铁蒺藜、驯化危险种、守备部队、瞭望塔……其中居然还包括Ve公司专为小型监狱提供的75型“防卫墙”——一种36公尺高、12公尺宽的水泥墙体组件,组件顶部安装有3o公分直径的污水管道,管道十分光滑,翻越者无处借力。此外,这些人还着手研究一种“自动射击装置”,计划安装在墙体上,依靠感应人的脚步震动的术式,操纵联动的燧枪瞄准射击。

    “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都太过极端了,原本王冠领人民对查理曼还有不少认同感,但最近的征粮行动中伴随的大量谋杀、抢劫、强奸、敲诈行为,加上建立起一道墙把所有人囚禁起来的措施,已经极大动摇了这里的居民对查理曼的信任度,进而引一系列对宗主国和王室的怀疑和关注,试图穿越“墙”的人和心怀不满的人在不断增多,在未来某个时候,这可能会……”

    正当贝斯特博士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之际,助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搁下钢笔,博士又一次把眼睛贴上炮队镜,接着,他的表情变成了难以置信。

    一大队男人正不断逼近“墙”,守备队已经举起了枪,而在大兵们身后的丛林里,一对母子正在狂奔。

    在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怒吼中,那两个人头也不回,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吕德斯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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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瞧瞧,嗯……”

    法芙娜看了一会儿,把罗兰的衣领拉直,又拉了拉两边的肩章。

    “好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女士们会为你疯狂的,找您决斗的男士也不会少。”

    罗兰苦笑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享受完最后一顿黑暗料理才过去一个小时,即便他生命力惊人,并且用墨镜和舌套来防止瞎眼烂舌,但在养父的手艺面前还是败下阵来。眼下光是保持清醒就很勉强了,用来说话的多余力气更是一丝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安心在床上休息,就在刚才,王家海军派人将他的军服和军衔送了过来,他需要立即试穿,以便裁缝对细节进行修改。再过2天他就要和慰问团一起出,留给裁缝的时间不算多。

    看着镜子里顶着一张苍白脸孔的海军少校,罗兰又是一阵无力。

    他作为护卫陪同密涅瓦前往前线的提案很轻松的的就通过了,黎塞留相和王室都乐见这个代表他们和财团达成妥协的政治仪式,对提案打开绿灯。不过在具体操作的细节上,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之外的麻烦:即罗兰该用什么身份陪同?

    一般人会觉得很奇怪,为保护未婚妻充当护卫既浪漫又合情合理,还需要纠结什么身份?事实上,里面还是有不少道道的。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从法理意义上来说,罗兰还是平民。

    对贵族和军人们来说,堂堂一国公主让一介平民来保护——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浪漫。贵族们觉得这是破坏规矩和体统,军人们则担心被人认为军队战斗力严重不足,居然需要民间人士来护卫王女和众多小姐的安全,这会让他们感到鸭梨山大……

    必须给罗兰一个能被大家接受的身份,这是大家的一致意见,但给什么身份好——这个问题再度引了争议。贵族们坚决拒绝授予罗兰爵位,哪怕是一个临时的骑士身份也不行,因为这不符合“规矩”,要等到罗兰毕业,或者和王女殿下完婚,授予贵族头衔才“顺理成章”。军队对临时授予军衔也颇多意见,依照慰问团的等级,陪同的护卫至少是校官级别,可尽管军队里不乏靠裙带关系成为军官的事情,但那是“自己人”,罗兰却不是,况且一般进入军队都是从尉官干起,让一个没在军队里待过一天的富二代一下成为少校?军队里那些巴巴的盼望着晋升的军官会全部气疯的。

    连续吵了三天之后,最后考虑到今后可能还有类似机会,军队妥协了,于是争吵转移到军队内部去了。

    6军态度很明确,他们和财团关系不好,这事他们爱莫能助。由于这是纯粹的6地行动,海军军衔似乎也不适合。提坦斯倒是表示咱们关系那谁跟谁呐,招呼一声,别说二级突击队大队长(少校)的四颗钻,就是旗队长(上校)的橡树叶也是小意思啦。不过考虑到当前微妙的局势,这份容易让人无限遐想的盛情还是被婉拒了。

    最后商量来,研究去,最后的结果是海军胜出,罗兰成了光荣的海军……6战队临时少校,指挥一队海军“特2式内火艇”和一个6战营,对慰问团提供护卫。

    这是最好的方案。

    由于争夺资源以及各自背后集团的纠纷,6军海军一直“斗法”不断,6军以内河强渡需求的名义,偷偷摸摸搞自己的“6军水上部队”,海军也借6战队之名,搞自己的“6战队骑兵”、“6战铳队”、“6战炮队”。当6军偷偷摸摸搞自己的“6军水上载重器具”——为了避免和“海”、“船”之类的词汇沾边,6军这样称呼他们的战舰。作为回应,海军也搞出了所谓的“特二式内火艇”——对海军来说,使用“6”、“车”这类的词汇同样是不可想象的,所以他们这么称呼自己的武装列车……

    对这种近乎神经错乱的对抗,除了苦笑,罗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亚尔夫海姆防卫军三军同样存在内耗,分配资源的会议打成一团也是常有的事情,要不是有严格的禁令,将军上校们早就把冲锋枪、手榴弹、迫击炮之类的家伙扛进会议室,让这些铁疙瘩来言了。

    可就算如此,防卫军依然稳步向前,这应该归结为其最高领导的手腕?还是其独特的制度化矛盾调解机制?对此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也很难做出评论。

    对罗兰来说,这些问题暂时可以先放一放,他必须先投入全部精力应对这次旅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