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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The.Rock(九)

    分配到的房间意外的舒适。

    尽管不算宽敞,但还是仔细清扫到一尘不染,就算戴着白手套随手一模也不会沾染灰尘。边上附带了不带窗户的厕所兼淋浴室,多少也算照顾了个人。

    固定在地面的钢铁床铺桌椅各一件,木制的器具,防止自残的衬垫,嵌入铁栅栏的窥视孔和窗户——充分体现了设计者在设计这间囚室上所花费的心思,在最大限度执行监禁功能的同时,还巧妙的披上一条温柔的外衣,防止沦落至此的囚犯因为压力自杀。

    真是周到。

    密涅瓦在心里冷冷的评价,端坐在椅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当药物的效力退却,重新清醒过来时,身上的束缚已经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脖子被套上“禁法项圈”——用于夺走犯罪魔法师使用魔法的刑具,然后被囚禁在专供重刑犯使用的单身牢房。

    没有哭喊,没脾气,密涅瓦平静的坐在房间里。

    比起无用的情绪泄,或者默默接受状况,冷静下来把握状况更优先——自小接受的英才教育正在挥出成果,少女在脑海中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试着从纷乱的事件中理出头绪。

    由于手上的情报实在太少,自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被带出客舱之后的事情。诸如绑架者的身份、米雪尔和他们的关系、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从昏迷到现在过去了多少时间,生了那些事情——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完全掌握不到,想要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整理出什么,根本是白费力气。

    眼下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对他们还有价值,值得他们不惜和一个大国跟一个级财阀为敌,也要绑架自己。因此,至少眼下生命安全还能得到保障。

    一阵“叩叩”的脚步由远及近,从脚步声判断至少有三个人,脚步声在门前停住,背后传来拉动窥视窗又归位的声响,接着一连串毛骨悚然的金属撞击声穿过房门,扎在密涅瓦的背脊上。

    门锁“咔擦”一声后,牢门哗啦啦的移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殿下。”

    非常熟悉,但因为缺乏起伏和恭敬而变得极度陌生的女声传来,背脊微微僵硬了一下,密涅瓦缓缓转过头来。

    “米雪尔……”

    盯着换上深蓝色魔法师长衣,褪掉唯唯诺诺的伪装,显露出沉稳、坚毅态度的“前”侍女,密涅瓦嗫嚅出对方的名字,然后又陷入缄默。

    没什么好说的,高高在上的王女已经成了阶下囚,不起眼的侍女掌握着昔日主人的生死——如此彻底的立场转换之后,说什么都显得尴尬、多余。

    视线从肃然的少女魔法师身上移开,一道进入的男性纳入视野,看清那张历经沧桑的面孔之后,一直保持着的镇定的密涅瓦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

    “弗兰克汉默将军……!!”

    “承蒙殿下还能记住老夫,不过老夫已不是将军,所以不必再以‘将军‘来称呼。”

    金羊毛骑士团团长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姿态和坚若磐石的身影几乎将密涅瓦压倒。

    “为什么……这是……究竟生了什么?”

    一直维持的镇静面具一下子龟裂,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真实面孔显露了出来。

    虽然没有过去“勇者”李拿度达尔克所在的金母鸡骑士团那样声名显赫,但金羊毛骑士团也是一支颇具声望和实力的王牌部队。除此之外,其对国家的忠诚更是到了近乎信仰的深厚程度。

    为了祖国,他们一次次抛头颅撒热血,比起生命,祖国查理曼的安全和荣誉来的更加重要,他们以能守护祖国为荣,查理曼的人民也视他们为护国勇士,自心底的热爱、崇敬他们。

    这样一支光荣的部队,犯下了形同叛乱的罪行。

    虚脱感开始渗透身体,密涅瓦攥紧拳头,让指甲刺破肌肤,依靠痛楚勉强撑住。

    如果是其它的势力——譬如心怀叵测的财团或者外国势力执行了此次绑架,打算借此要挟查理曼答应什么。那么虽然会觉得屈辱,但密涅瓦还不至于如此失态。可金羊毛骑士团……

    要是连一个被认为对国家和王室最为忠诚的王牌部队都选择了背叛,那么这个国家还能依靠什么呢?内兜不止的王家6海军?贵族的私军?新组建的提坦斯?还是隶属财团的武装力量?

    “为什么……”

    只能一再重复这句疑问,仿佛做了噩梦一般。

    “殿下,这是为了公正,为了那些为国捐躯,却得不到应有尊重的战士,以及他们的遗属。”

    微微欠身,以形式上恭敬的态度阐述着,平静的语气和声音像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没有任何感慨,仔细品味,还能察觉到一丝倦怠、疲惫。

    “一直以来,金羊毛骑士团在北方前线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身为军人,这是我们的职责,就算有士兵因此送命,那也是他们的宿命。可是……殿下,在看不到头的战争泥沼之中,被送往死地执行任务,最终被国家所抛弃,无法得到承认的战士们。他们在战场上流干鲜血之后,他们的家人得到的只有谎言,没有任何补偿,在饥饿、贫困中流干眼泪——这就是为祖国奉献出一切之人应得的报偿吗?我忍受了这些事情几乎一辈子,现在必须停止了。”

    坚毅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语、声调没有任何变化的陈述里却有着一股压抑的冰冷怒气,被沉重的悲愤压迫,密涅瓦死命攥紧快要抖的拳头。

    “殿下,老夫所说的都是事实。”

    夹杂着真实分量的诚恳话语压在密涅瓦的肩头,凝望着那双充满罪恶感、悔恨和坚持的眼睛,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缩了一下。

    她很清楚,汉默所说之事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6军大臣泰利耶——“贪腐”、“党争”、“庸人官迷”、“好大喜功”、“争功诿过”。

    原本就相当具有此类倾向的这个贵族阶层都如此定位6军大臣,可以想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抢夺部下的功劳,将失败推卸给别人,贪没战死军人遗属的抚恤金、克扣军饷——对堪称将“”一词具现化的6军大臣来讲,简直有如呼吸般自然。假如汉默所说确有其事的话,那么仔细想想,6军大臣确实是干的出那种事的。

    “可是——”

    鼓起勇气,王女抬头反驳。

    “如果真如你所说,存在这种种不公之事,您完全可以申诉,以您的身份和功绩,一定可以……”

    “殿下,老夫早就尝试过了,我试过了各种手段,甚至向国王陛下直接申诉。可又有谁在乎士兵的疾苦?他们在乎的只有如何跟Ve公司合作,从战争中获利,用沾满鲜血的金币装满他们的钱袋!”

    再也无法抑制怒气,一直冷静的汉默咆哮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