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岭逃到珠海,阮翰林辗转求生,边治伤边寻求落脚地。
他深深知道先天高手的恐怖能力,那个时候,阮翰林昼夜惶恐不安,从不敢在一个城市停留两天。后来治好伤之后,跟随码头工人来到澳门做搬运工。在一次巧合中,遇上了乘车路过的何鸿杰,自此之后,长达三十年的时间里,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共生互利的关系。
术业有专攻,阮翰林原本就精于风水勘测之术,在澳门何府,他每每出手指点,都能让何鸿杰化险为夷,在商场上步步高升,赌场生意越做越大。可以说,何鸿杰的成功,其中有他一半的功劳。比如葡京赌场门口的那尊金貔貅,就是出自阮翰林之手。
前些日阮翰林打探到叶凡身在香港时,便随时开始关注他的消息。
直到那一夜风起云涌,阮翰林果断派人出手相助,救下被竹联帮围追堵截的龙天娇,随后将李丝寒、沈佳瑶也护送至澳门。
三十年的时间,阮翰林只做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帮助何鸿杰成就赌王之名,至于另一件,说出来的时候着实让叶凡吃了一惊。
“小师弟,这些年,师兄在澳门并未闲着,为了查探仇家的消息,训练出一大批人手,组织情报网络,是以才能及时关注到你们的动向。”阮翰林笑道:“别的不敢说,你们在澳门的安全绝对有一万分的保障。”
“师兄运筹帷幄,真是一片苦心。”叶凡不禁感到深深敬服,问道:“那后来师兄有没有派人去秦岭?”
“没有。”阮翰林一声长叹,满目萧索。
当年那个仇家带给他的震动实在过于深刻,以至于三十年过去,阮翰林都不敢踏足秦岭,更不用说寻回三清铃铛,报仇的话了。
那样的人物,简直就是6地神仙,凡夫俗子妄想报仇,于蚍蜉撼树何异?
沉默了片刻,叶凡又说道:“大师兄是否能帮我查一下黑森这个人?”
“金三角的黑森?他确实在澳门,你和他有仇怨?”阮翰林神色疑惑,缓缓说道:“他是来打黑拳的,住在葡京赌场贵宾房。”
“我知道了,今晚就去收他的命。”叶凡恶狠狠说道:“此人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阮翰林摆手摇头:“小师弟且慢,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何不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将其击毙?地下黑拳,是生死勿论的地方。”
叶凡想了想,这倒也是,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黑森手握重兵,何苦从金三角来到澳门冒险?为了钱拼命,有点不值吧!他会缺这点钱么?
“师弟有所不知啊,打一场黑拳,获取的收益远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些筹码。黑森背后,代表金三角庞大的利益链,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高级打手。”
“也好,就去瞧瞧这黑拳擂台赛。”叶凡点头表示赞同。
不管黑森是不是上场打擂的,叶凡这一次都要取他性命。
“那就今夜,师兄陪你一起去。”阮翰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咱师兄弟有缘重逢,先去我那房中絮叨絮叨!”
“好!”
两人并肩走向庄园深处。
阮翰林这些年除了打探仇家消息,便深居简出,过着从前茅山上的清苦生活,对物质要求极低。
房舍内简简单单,只有两把椅子,一只八仙桌。
这也是何鸿杰极看重他的一点,不为外物所累,不追逐名利。
赌王之所以能成为赌王,眼界远比一般人强大,否则,即使阮翰林深谙风水之道,也帮不了一个庸才。
师兄弟促膝长谈,说的多是师门往事,人生经历,阮翰林长期隐居在这庄园深处,心境远比世俗人要开阔、明亮,尽管修为远不如叶凡,但其心境的磨炼丝毫不亚于小师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师兄,此间事了,你随我一起回茅山如何?”
“这个……”阮翰林迟疑了一下,终于郑重点头:“好!”
三十年苦苦等候,阮翰林终于可以得偿夙愿,再不用担心仇家追杀,安心出世。
“时候差不多了,小师弟,你我该去拳赛现场了。”两人不觉已谈至深夜,这个时候正是地下黑拳擂台赛开场迎客的时间。
两人搭乘管家的车子,驶出庄园,向葡京大赌场的方向行去。
“师弟,这拳赛的规则你可清楚?”车上,阮翰林向他问道。
叶凡笑了笑:“不外乎杀人夺擂,大师兄,你担心我没有胜算?”
“那倒不是,师兄怕你一时杀心过胜,手段过激,你要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打黑拳的门道其实很复杂的!”
这几十年来,阮翰林深居简出,手下掌控的那一个秘密情报网大肆搜集任何可用资料,仰仗这一点,为阮翰林解决不少难题,在东南亚乃至内地,他知道的许多事情,连当局都不知道。
“哦?大师兄说来看看。”当初龙亭那种规模的赛事,叶凡不是没见识过,莫非澳门的黑拳和内地不同?
“你知不知道赌王有多少身家?”阮翰林问道。
叶凡笑答道:“几百上千亿吧。”
“不错,以这几百上千亿资产,你觉得能在地下黑拳擂场占有多少份额?单单说一个澳门。”
“大师兄你别告诉我,这黑拳擂场不是赌王开的。”叶凡挑着眉半开玩笑地说道。
阮翰林呵呵笑起来,点头道:“确实如此。”
“不会吧?那这是谁家的产业?”这个答案叫叶凡大吃一惊,何鸿杰已然称霸澳门,他的眼皮底下,能容旁人分一杯羹?这个人什么来头?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清楚。”阮翰林摇头苦笑:“我曾经命人专门查探他们的底细,你猜怎么着?那帮人第二天就神不知鬼不觉绑架了赌王两个儿子,不要赎金,只要赌王入股。”
“有意思。”叶凡拍掌笑道:“入了没有?”
“能不入吗?”阮翰林无奈摇头,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亿,换来百分之一的股份。”
“啥?”叶凡咧开了嘴巴,这也太扯了,对方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啊。
阮翰林笑了:“你也小看了这百分之一吧!当初我和你一样,可后来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赌王的身家那不过是摆在太阳底下的,一分一厘都能数的清楚,这世上财不外露的人……啧啧,那当真是无法揣测的!头一年,我们就分得红利一点二亿,第二个年头,翻了两番,之后逐年递增,真的是物所值……你想想看,经营这地下黑拳赛的幕后老板,会是什么大人物?还有,这仅是澳门一处而已,据我所知,泰国、菲律宾、印尼等地都有地下黑拳擂场,规模不次于这里。”
叶凡直接傻眼了,原来打黑拳的利润如此丰厚,相比之下,四海那点生意还不如人家零头啊。
“小师弟,所以我说,你切莫因为黑森暴露实力,这潭水很深哪!”阮翰林一生谨慎,做事面面俱到,考虑问题比任何人都要深刻,这个善意的提醒,让叶凡频频点头称是。
连他都摸不清底细的地方,叶凡自然要多加留意。
一路上,听着大师兄诸多的叮咛,对这处地下黑拳擂场越感兴趣起来。
车子行驶到葡京大赌场对面的娱乐城,空荡荡的大厅里,站满了黑衣墨镜的男保镖,乍一看,好像黑社会的排场,普通人连进都不敢进。
阮翰林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名片交由门童,两人便被保镖引路,左转右转,带入一处电梯中。
这幢大厦内外监控摄像头密密麻麻,挂着寰帝娱乐城的招牌,其实里头却是一家见不得光的销金窟。
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
电梯没有升起,却向地下降去。
果然是地下黑拳,连场地都在地底深处,终年不见天日。
大约有一分钟,电梯方才停下来。
阮翰林悄然藏起了右手,和叶凡一前一后迈入这灯光辉耀的地下世界。
“这个地方我只来过一次。”阮翰林低声说道:“还是入股的那一年,现在变化太大,小心见机行事。”
赌王入股黑拳擂场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如今科技突飞猛进,从前那种粗陋落后的场地都已被液晶大屏幕、摄像头和豪华地板砖取代,更有为尊客准备的私密包厢和实况转播间,今时往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