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帝国有九个大州,上千城池,凉城在青州境内只能算得上是名不经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青州八大家没有一个坐落在凉城,但凉城的每年的税收却还算是在青州能排的上号的。??
所以今夜驾临谢府的这一位位富豪巨擘,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其真容。
但好在人不认识,地方他们还是知道的。
比如凌光阁是凉城内法宝生意做得最风生水起的大商户。
再比如秋水居的幕后大老板可是统一了整个凉城所有花坊的狠角色。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全部加起来的分量,都不足最后两个名字那么重。
渠家二爷,娶庆。
凉城城主,康无为。
前者,被誉为凉城富,仅用家财万贯这四个字来形容那都算是折辱了渠家的门楣,毫不客气的说,渠家便是凉城的财神爷!
而后者,则是凉城名义上的席行政长官,代表的乃是大梁帝国官方的意志,论分量,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比星殿和凌剑宗低!
更别说,今夜连林家的林三少也来了,便相当于是代表了青州最大的军权统治者亲临。
这三个人加在一起,便是偌大一个凉城中,财、政、军三方巨头!
而这些在平日里高高在上,只能被谢家仰望的大人物们,却在今夜齐聚谢府内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已经出了当日黎府年宴的规格,若只算凉城本地的话,更是几乎与星殿拍卖会的排场相差无几了!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来到场中之后,一没有去拜会谢家的当代家主,谢家老太爷谢祝山,二也懒得与今日酒宴的操办者,谢家大少谢长知寒暄半句,而是直接来到了谢长京的面前,与这位凌剑宗的记名弟子谈笑风生。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谢府中人,包括一应宾客,全都傻了,在愣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上前拜见。
立刻将整个内院的气氛炒的火热了起来。
“见过城主大人,没想到城主大人多年不见,还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这位便是渠爷吧?在下杨合,是荣盛布庄的一个小掌柜,对对对,就是城北那家小店,哎呀,没想到渠爷您还记得在下,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柳姨,没想到您今天也亲自来了啊,当初您秋水居的铁栏杆还是我给打的呢,这一晃都过去多少年啦,哈哈……”
众人聊得欢畅,包括康无为和渠爷等十几位凉城大佬全都在谢长京所在的桌子旁落座,至于原本被安排在主桌的其他客人此时哪里还肯回去,直接就围成了一圈儿站在了一旁,看起来像是酒楼里面给客人斟茶倒水换盘碟的小厮一般,俯帖耳地与诸位豪强谈笑着。
一时之间,谢长京所在的这张桌子已经俨然成了整个谢府内院的中心,比主桌还主桌了。
至于谢长知,则早就已经被吓得双腿软,脸色惨白,若不是被一位仆人扶着,恐怕直接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那仆人也算是谢家的老人了,在关键时刻,倒是显得比这位谢家大少爷还要冷静一些,只见他有些颤颤巍巍地扶着谢长知重新坐了回去,然后低下头对一旁的中年妇人问道:“夫人,要不要我去通知老太爷?”
谢长知早就已经崩溃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弟弟,以及周遭仆从对自己如同瘟疫一般的唯恐不及。
谢家长房与二房的关系不和,这在谢家算不得什么秘密,谢长京一脉所遭受的打压,谢母被逐出祖宅的侮辱更是人尽皆知,而现如今,谢长京却只用一场酒宴,便向整个谢府昭告了,谁才是谢家真正的顶梁柱。
如此一来,恐怕谢家长房要遭难了啊……
谢长知满目绝望地看着自己那无比陌生的胞弟,又哪里还听得到身边的忠仆在说些什么?
好在他母亲听见了,当即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急声道:“我亲自去请!”
这或许便是谢长知唯一的退路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谢家长房与二房的争斗,只能算作是谢家的家事,最后谁主事,谁能带领谢家继续传承下去,还得看谢老太爷的意思。
只要谢老太爷对长房的支持不变,那么今日谢府就算来再多的豪强又如何?
难不成谢长京还会接着外人的手打压自家人吗!
念及此处,谢长知的母亲便赶紧与那仆人离了席,向着谢家的内苑走去,想着今日不论如何也得争取到老太爷的信任。
于是主桌前就只剩下谢长知与他的小妾失魂落魄地坐着,片刻前的意气风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长……长知啊……你看,我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向小弟道个歉?”
谢长知的小妾坐立不安地看着自家夫君,一想到自己这一房在平日里对二房的欺压,甚至对谢长京母亲的折辱,整个人都不禁怕得浑身抖。
现如今谢长京认识了这么多可以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想要捏死自己,还不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尤其当她看到秋水居的柳姨似乎在不经意间打量着自己的时候,更是通体寒,脸色青。
然而不曾想,在听到她的话之后,谢长知非但没有服软的意思,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妇人之仁!你懂什么!要是道歉就能挽回的话,那小杂碎又怎么可能隐忍到现在!”
若是放在往日,谢长知一怒,他那小妾哪里还敢争辩半句,但今天却显然不一样。
面对谢长知那色厉内荏的怒骂,他的小妾却继续劝道:“光道歉当然不行,要不咱们还是把老太太给接回来,争取她老人家的原谅,以后再好吃好喝地供着,总比……”
她还没说完,便见到谢长知猛地伸出手,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
“总比什么?怎么,现如今看到二房涨势,你便一心向着那小杂碎了?老子还没死呢!”
谢长知的小妾被这一耳光打懵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当即站起身来开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妾身还不是为了你好吗?打女人撒气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打谢长京去啊!”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一般,顿时让谢长知怒极攻心,直接一脚将那小妾踢倒在地,然后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家女人一顿狠踢猛踹。
仿佛他此时打的真的是谢长京一样。
女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谢家内院,顿时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愣了大半天,一众谢家家仆才纷纷冲上去劝阻,但等他们将那小妾救下的时候,对方已经奄奄一息,模样凄惨无比了。
谢长京看着这一幕暗暗皱眉,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大哥又是闹的哪一出,却见那谢长知好似彻底泄完了心中的情绪一般,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对着众人一拱手。
“抱歉诸位,都怪谢某管教不严,养出这么一个刁妇来,让大家伙儿看了笑话,还请诸位先行落座,马上就开宴了。”
话音落下,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似乎大家都在不知不觉当中冷落了这位谢家大少爷。
于是当前的场面就很有意思了。
一开始被谢长知所请来的诸如荣盛布庄的杨掌柜、城南铁器铺的王老板,星殿水星司的孙管事等人纷纷向几位大佬告了罪,然后回到了主桌前。
毕竟这些人可不知道谢家长房与二房的恩怨,在他们看来,今日谢家能有如此多的贵客光临,自然也与谢大少爷的能量是分不开的。
然而,今日场中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
比如王东升,比如渠爷,比如林三少,比如康城主,在听到谢长知这番话后却都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来自凌光阁的成杏,成大老板率先开口道:“谢大少爷还真是会开玩笑,洛药师都没来,开什么宴?”
此言一出,谢府众人全都愣了。
洛药师?哪个洛药师?
难不成就是之前二少爷说的今夜要来的贵客,洛川,洛药师?
还不等众人想明白这当中的因果关系,便听得秋水居的柳姨轻轻一笑:“许是谢大少爷饿了,没关系,你们吃你们的,我们等着洛药师就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还听不懂,那这谢家恐怕也不配在这凉城中安身了。
让他们先吃,然后城主大人,凉城富,林家三少,东升酒楼的大掌柜一干人等在旁边儿看着?
恐怕连傻子都不敢这么做。
于是一时间,谢长知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的一丝风度彻底荡然无存,面对一众豪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只能低下头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在……在下的意思……是,等……等洛药师……来了就可以开宴了……”
直到这个时候,谢长知也仍旧不明白,自己的那个草包弟弟,以及一个小小的凌剑宗外门弟子,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的青睐?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这并不是青睐……
因为就在谢长知说完话后不久,便从院门之外传来了最后一道唱名声,令在场众人恭候多时的那位,终于到了。
“凌剑宗弟子,洛川到宴!”
话音刚落,渠爷和王东升等人赶紧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垂躬身,早早地守候在了院门的两侧。
随即看着那个踱步而入的少年,凉城十数位顶尖豪强齐声恭拜:“见过洛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