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珏其实不是个拥有大野心的人,就在一个月前,他这辈子的奋斗目标不过是买个门市,经营一个小店,过着旱涝保收的日子,再娶个媳妇生个娃,等着娃长到,自己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放松一下,然后这辈子就过去了。
不过在岛城,他要实现这个愿望需要不知道多少年,别说门市,连住的地方他都是租的,别说开店,买房对他来说,都是遥遥无期的。
还真没想到,这穿越了时光四百多年,他这个梦想就实现了。
四百多平米三间临街大瓦房,要是后世都够开个大酒店了,就算这皮岛顶多对的上后世三四线城市,依旧不是一个月前毛珏可以奢望的,那可是二三百万啊!
“都搬走都搬走!”
这年头当兵的还是不值钱,文孟这个百户随便一声吆喝,就有十来个当兵的过来干杂活,把老焦头那些家当细软什么的都搬了出去,至于剩下那些盐巴,碱面一些货物,一来剩下的其实不多,焦老头回乡养老并不是空穴来风,另一方面毛珏仗势欺人来的太突然,这些玩意也不好处理,干脆都丢了下来。
这头老焦头的家当装了三辆马车,凄凄惨惨的出了去,那头文渊阁还有卖草鞋的几个家伙则是满是兴奋的抬着装满玻璃器皿往里头搬着,看着那老头一步一回头的模样,毛珏心里倒是有点软了,拉住旁边张罗着搬家的何四勇,小声嘀咕着。
“何老四,咱们是不太过了,这么欺负个老头,有点堕我毛家的名头吧!”
二十两银子,相当于后世也就不到两万来块钱,两万块钱兑家店,在毛珏那时候要是敢说出来,不是被笑掉大牙,就是被当做神经病给打出来。
不过看着毛珏这眼神,何四勇却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那贼眉鼠眼的脑袋。
“少爷,二十两都是给多的,他这店里剩下点破玩意,也就七八两银子那点,至于这店面儿,本来就是毛家的,咱们不过给拿了回来而已!要不是看少爷没反对,咱们十两银子都能把店兑下!”
“啥?”
…………
这年头还真是个不讲理的时代,首先,名义上这个皮岛镇小城都是毛文龙的,他纠结了萨尔浒,辽阳,沈阳之战后逃散的败兵,首先在岛上设立城寨,修建了这些街市,房屋都是属于官府的,这儿毛文龙就是官府。
其次,老焦头这铺子也不是正当手段弄来的,老家伙花钱贿赂总兵衙门几个管事儿头头,原本这地儿是几个辽东军家里的,被他给打发了出去,拿这地儿开店,七个年头,他至少赚了六七百两。
到毛珏这儿,不过是将这个贪吃蛇般的循环接了下去。
听到这儿,毛珏终于有点心安理得了,唯一一点小郁闷,好不容易开个店,产权居然不是他的。
还好,只要能保住毛文龙,在这皮岛的一亩三分地儿,没有下一家能把他吞下肚子。
店可不是一天开起来的,要处理焦老头剩下点破烂,还要打造货架子,最主要的,还是铺子开起来怎么分钱,货物搬一搬,买了些吃食打发那些大兵们在外面吃喝起来,就着这铺面里头,晚上一群人又是摆了一桌子。
“明天小的找人,把这些铺架子什么的都铺上,再打造个金字招牌,少爷,您说,咱这铺子,叫个什么名字好吧!”
都是地主家出身,后金没打下辽阳时候,都过得不错,这落魄到了这种地步,重新有了个铺子,文家人还有何四勇几个近支亲戚倒是都兴高采烈的,尤其是文孟还多了一层,毛珏是他姐的孩子,他现在都四十好几了也没个家,毛珏这个外甥也算是他最亲的后辈。毛珏现在有点好处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其实也跟着心里高兴。
听着他高举着酒杯叫喊着,毛珏还真捏了捏下巴,犹豫了片刻方才一拍脑门:“咱们是卖玻璃的,既然如此,就叫玲珑斋好了,老子是大股东,这进项一半是我的,剩下的,你们几个平均分,都没意见吧?”
亲兄弟还明算账,这事儿最好开店前讲好,毛珏可见过,他们附近邻居几个亲戚为了分账打的头破血流得。
“谢少爷恩赏!”
这话听的文渊阁,文绍几个禁不住举着酒杯道谢着。
真是毛珏的恩赏了,钱他拿的,技术他出的,这开上店面和之前零零散散的又是不同了,将来赚的银子能更多,几个人都知道,毛珏这是给文家一条活路。
“文绍,你也别去干那丢祖宗脸的事儿了,这铺子,你就当掌柜的,大表兄你们几个接着在玻璃坊待着,小舅,何老四,咱们赚钱,肯定有眼红的,你俩就负责盯着咱铺子和玻璃坊,尤其是玻璃坊,绝对不能让人把咱们的秘方偷去!”
“少爷您就瞧好吧!”
偷鸡摸狗何四勇可是行家,借着酒劲儿拍着胸脯就跟那儿打着保票,至于文孟,更是直着舌头把腰刀撂下了。
“谁他娘的敢动咱们的秘方,老子直接剁了他!”
话可不仅仅说给外人听的,这些文家人也在内,毕竟鸟大了,什么林子没有,不过现在,大家伙都是一条心想要捞银子,这话也只是让几个人跟着点头叫好而已。
毛珏真怀疑自己上辈子入错行了,昨个喝了一晚上,谈了上千万块钱的单子,今个晚上,又把企业员工给定了下来,喝到大约晚上七点多,毛珏感觉自己也有点上头,文孟干脆牵着马,送他回去。
“呵呵,今晚少爷我,高兴!”
难得一天没看到素衣了,从角门进来,一边迷糊着,一边毛珏还嘀咕着一会儿要和她炫耀的台词,不知不觉走过了二门,不过大院前,一从火光却是猛地映入了他的眼帘,还有这熟悉的哭喊声,冷不丁一个激灵,毛珏的酒就醒了一多半。
“素衣!”
咣的一声,院门直接被踹开,院子里二十多个仆从猛地回过头来,向里面张望着,毛珏的眼睛简直要喷火了。
一双细嫩的小手被五花大绑着吊在背后,手都给绑紫了,地上一块锯齿状石头开始毛珏还以为是洗衣服的,此时却是让素衣跪在上面,两个下人还拿着竹篾子不断的抽着她,后背上,屁股上,一片片红痕都显露了出来。
旁边,沈夫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前个那个让自己收拾一通的家丁头目沈迁则是略带得意在旁边伺候着。
“谁他娘的让你们动我房里的人,马上给老子住手!”
“少爷!”
看着毛珏进来,哭的眼睛肿的如同桃子般的素衣立马是抽泣的叫喊着他,而毛珏也是立马暴怒的咆哮起来。
“少爷,注意点,这可是三夫人,长辈!”
看着毛珏愤怒的像一头野兽那样,那沈迁无比快意,得意洋洋哼了起来。
“并且,咱们府里可是有规矩的,前个少爷可刚教小的一回,这素衣偷了府里的宝贝还有银子,三夫人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少爷您应当识大体吧!”
“少爷,素衣没偷东西啊!那镜子还有银子……”
“那镜子还有银子都是老子给的,马上给老子放开!”
说的,毛珏干脆的往上撞了过去,可旋即,几个下人却是硬拽着他胳膊,把他拽了回来,火光照耀的半张脸阴柔无比,那沈迁更加是得意。
“少爷护着下人心切,小的明白,可规矩就是规矩,来啊,给我往死了抽!”
“你他娘的再动个试试,狗奴才,老子扒犁了你的狗皮!”
“娘的,前天抽你着贱骨头还没给你抽够,这人贱起来,就他娘的永远是下贱!一辈子奴才的命,放开老子!”
愈发的愤怒,毛珏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刚开始这沈迁还不在乎,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的难看,见此,沈夫人倒是轻轻哼了一声,这沈迁立马无比兴奋的冲了上去,趁着毛珏被拽住,猛地一个耳光抽到了他脸上。
“少爷!”
被打的趴在了石头上,素衣惊恐的大叫着,这一下,毛珏足足被抽出去一米多,刚坐起来,哇的吐出了半口血。
“他娘的,少爷?不过一庶子!”
上前又是伸脚揣着,踹的毛珏翻了个,沈迁满脸狰狞的狂笑着:“真看不清你自己身份了,败家子儿,克死娘的丧门星,你他娘的有什么,跟老子指手画脚的!”
“沈迁你个贱奴,就算尾巴摇的再高,照样也是他娘的毛府奴才!老子早晚弄死你!”
“找死!”
捂着胸口踉跄的站起来,毛珏再一次暴怒的吼叫着,这一句话却正扎到了沈迁的痛处,再一次,这个家伙拎着毛珏的脖领子,上去拳加,听着那噼噼啪啪的声音,素衣哭的更加凄惨了。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承认,是我偷的,三夫人,您打死我吧!不要再打少爷了!”
“哼哼,贱蹄子,承认就好,来人,把猪笼拿出来,偷毛家的东西!”
一直阴笑着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股子狰狞来,沈夫人阴仄仄的挥了挥手,可就在这功夫,砰的一声巨响猛地在院子里响起,刚刚厮打在一起那一面,沈迁不可置信的踉跄着向后退去,嘴角都破了一块,脸上还紫青着,扶着门,毛珏也是笑着站了起来,那笑容,却狰狞的就像阴曹锁魂的厉鬼那样。
“嘿嘿,他娘的不动家伙还真干不过你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