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的好处就是可以以史为鉴,用牛顿的话说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个时空虽然战场变了,实力变了,对垒的双方都变了,可对于毛珏来说,李自成还是那个攻打下京师,拔剑睥睨天下的李自成。
分析李闯王的终焉之战,一片石大战的大败,的确有着太多的原因,京师的鼠疫,吴三桂勾结清军,农民军的准备不足,可归根结底,还是李自成的自负,如果不是他膨胀的自信心,一开始就没把清军与吴三桂的关宁军当回事儿,这面招降,那面铐掠吴三桂的家人,就不会有决战山海关这一历史事件,也许历史就会改写。
就算战斗成面上也是如此,围攻山海关中,李自成压根就没想过清军出兵的可能,他的军队全都摆在山海关下,完全陷入了与吴三桂大军的厮杀当中,当多尔衮骑兵自一片石铺天盖地杀过来时候,已经完全陷入厮杀阵型破碎的闯军是根本没法抵挡。
李自成心头的自负,或许就成为了这次决战的突破口,而且还不是击败大顺军那种,而是完全的击溃战,毛珏想要在这山海关之下彻底解决北方的乱世诸侯
当李自成炮火响起时候,毛珏还是不紧不慢的在石河边上钓鱼,淡定的和他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出关简直判若两人。
还是后世英雄联盟给他锤炼的,就算再大火气,气急败坏冲上去一挑五很有可能直接被反杀,更生气,与其如此,还不如等着队友到位,拿捏一波团灭舒坦。
听着闷雷那样的炮声,毛珏嘴角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一股子冷笑来,旋即是轻松的对着身后立正听令的亲兵摆了摆鱼竿。
“炮火只发射三分之一,告诉孙春,让她不用上手,多给下面的年轻人些锻炼的机会”
“属下遵命”
打发走了传令兵,再一次把鱼竿抬起来,对着高高的日头打了个哈欠,毛珏忽然是懒洋洋的哼哼着。
“老文那面就在羊圈里蹲了小半年了,这阵子,应该也有动静了吧”
“哼,知道消息的李独眼,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毛珏一声令下,苦了的却是前沿的军士,就算是落后的大将军炮,青铜炮,臼炮,可也是炮啊
头一次,辽镇的炮火支援如此的稀稀拉拉,让集中在正面的大顺军主炮阵能尽情的对着东江阵地输出,沉重的铁球子铅球子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重重的砸下,扑通的巨响中,哪怕填得实成的沙袋都抵挡不住,哗啦一下子保龄球那样闪开,躲在后头的辽镇军士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其中遭遇打击面最广的,莫过于孙传庭的鹤岗兵团了,他的兵团位于全军当中,还向外突出了一块,距离上也是最近的,抬头张望去,他的阵地就好像世界末日那样,满眼都是黑烟以及黑红的铁球,压的军士们只能躲在挖好的壕沟坑下。
咣又是一发铁球子落在了阵地边上,那巨大的化学能砰的一下砸起了块碗口大的石头,石头有与金属撞在一起迸发出一大串火星子,头盔遭中,那个戍卫指挥部的亲兵当即脖子不自然的歪向了一边,瘫软在地上不动弹了。
可孙传庭好像是没看到那样,依旧雕像一般端着望远镜,向前直视着。
“军帅”
满是气急败坏,袁大宝愤怒的从前沿冲了回来,指着身后破口大骂道:“这么长时间,炮响不过五十门,才三轮炮击,打的还他娘的跟瞎子一般炮兵都没吃饱饭还是吃拉稀了”
“求您赶快上报,请辽王殿下多调炮火支援吧”
“没有炮灰”
还是端着望远镜,孙传庭的声音却是让袁大宝忍不住一僵,满是惊愕,他不可置信的叫嚷着。
“军帅,为什么”
“将士们在流贼的炮火下损失惨重啊”
他是狠狠地回头指着,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终于是让孙传庭放下了望远镜,一双眼睛冰冷的凝视着他,孙传庭的声音带着无比的严肃。
“一把刀子砍在敌人身上,虽然能砍得鲜血淋漓,可刀刃也定然受损”
“现在我鹤岗兵团就是这大辽的刀刃怎么,这就撑不住了如果撑不住,现在尽管说,老夫可以申请辽王,换个前军指挥,后勤部可还缺个调度长”
“军帅,可前沿,行,属下不说了您老放心,只要属下没死,天塌下来的也给咱们兵团顶着”
捏紧的拳头又放下,袁大宝是无奈的一鞠躬,转身又是阴沉的向前沿冲去。
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再一次抬起望远镜,在孙传庭严峻的神色注视下,聚合在蝎子那样的大顺军两股骑兵中间,李自成的炮队终于是停歇了一口气,可在炮阵间隙,大量大量穿着明军鸳鸯战袄,举着火铳长矛的京师降军却是冒了出来,对着自己的阵地,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冷哼一声,放下了望远镜,孙传庭是慢悠悠的擦了擦镜片。
在顺军弓箭督战队的死亡威胁下,京师之战中表现的犹如狗屎一般的京营,也不得不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亡命的挥舞着大刀长矛冲在了最前面,他们却浑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猛男的愤怒。
一只脚踩着沙袋,看着逼近的降军们,袁大宝的一腔怒火是全都撒在了他们身上,猛地向前劈出指挥刀,他是撕扯着声带高声咆哮着。
“干他姥姥的”
一瞬间,同样憋着一股火的辽兵狠狠地把扳机扣下,炮兵亦是把烧红的铁签子插进了野战炮屁股中,闷雷那样的爆响在辽阵上空腾起了一层白烟,对面的降军也犹如撞上了个透明的空气墙,一刹那奔跑的人体狠狠向后倒去,一道道白色的音波尽头,红色的战袄蹦出一个个前后通透的血窟窿,更加鲜红的液体喷泉那样弥漫在了半空中。
咕咚
冲在第二波的吴三桂狠狠咽了口口水。
京师山海关前战云密布,可居庸关到嘉峪关大明其余八边却是难得的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流贼还是官军,都已经齐聚京师,甚至就连宿敌蒙古也在为了争夺大汗之位而激烈的内战着,似乎一下子天下太平了。
绝大部分大顺军都在向山海关前进,可其中一支,却是沉闷的向西安方向行进着。
从万历年间开始,大明朝廷对地方的管制就已经开始松懈下来,到了万历年间,打仗的军饷尚且不够,更不要说修缮官道了,从京师出来的道路是黄土朝天坑坑洼洼。
一支足足有几万人组成,收罗了绝大部分京师附近车马的大队伍艰难的行进在道路上,沉重的大车压在这破路面上,愣是活生生压出几道车辙来,倒是像东江的铁轨那样,弄成了个快捷通道,可就算如此也不好走,每逢上山,哪怕是拉车的健牛壮马都吃不消了,得押运的人把吃奶的劲儿用出来,这才推得上,下山时候,又是把老脸憋的通红,拼命拉扯着,这才刹的住,甚至不断出事故,已经轧死了上百号人,几十头牲口。
还好,出了眼前的官道岭,就是大同平原了,行走在平原上,还能稍稍舒坦点,看着前面的关口,负责押运的果毅校尉谢军友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功夫,前面的军兵却是急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骇然的猛地跪在地上磕着头。
“校尉爷前面,前面有山贼”
“山贼”
谢军友差不点没喷出声来,大顺军就是天下最大的贼团伙了,还有哪个孙子辈的敢来爷爷面前舞大斧头气势汹汹的把刀一抽,他是气急败坏的吆喝着。
“他娘的,右屯卫,跟老子去看看”
还真有山贼,通向大同盆地的管道口被石头堆了个大半人高的矮墙,一个个彪悍犹如牲口那样的壮汉包裹着头巾缩在碎石机矮墙后头,这小堡垒还搭了个三米多高的瞭望台,一个穿着花衣大裤衩子的邋遢汉子翘着个脚丫子懒踏踏的躺在瞭望台躺椅上。
张望一眼,谢军友是傲慢的昂起声来高喝着:“兀那汉子,不长眼睛吗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告诉你,这是大顺闯王的车队,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爷爷还能饶你一命,敢说半个不字管你那个寨子的,一概屠个干净”
“喂,听到没有”
那马脸汉子还真气人,好半天,这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闯王那根葱那根蒜啊这一片,都归我家辽大王管,别说你个野路子闯王,天王老子到了,都得给老子乖乖放下东西”
“给你个机会,撂下大车,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全宰了扔山里喂狼”
谢军友差不点没气迷糊了,也不废话,他是一伸手,手底下军士猛地拉开大弓,噼里啪啦就射了过去,那瞭望台上的汉子似乎也没预料道对方说打就打,连滚带爬的摔下了瞭望台,那躺椅被射的跟刺猬那样。
“哎呦呵,不听劝是不弟兄们,抄家伙,干他”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马脸汉子龇牙咧嘴的嚷嚷着,看的谢军友禁不住一声冷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却是凝固在了脸上,如蒙大赦那般,一群“山贼喽啰”撤掉了别扭的山贼头巾,一个个做工精良的制式铁塔盔被扣下脑门上,紧接着翻出矮墙,他们手上拎着的全都是挂着刺刀,寒光闪闪的火枪。
紧跟着,陡峭的山道坡上,也是不知道多少汉子冒了出来,这儿哪里的山贼,分明是一直蓄谋已久埋伏的精锐部队
眼看着整个闯军大队都慌了,终于找到点乐子,文孟是龇牙咧嘴的嚷嚷。
“弟兄们,抄家伙,爆了他的菊花”
噼里啪啦漫山遍野的枪口迸发出了无数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