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和鲁肃在枞阳分手,鲁肃继续顺江前往荆州。而张昭则在那里找了一艘小船,在许褚的护卫下前往柴桑。
张昭在湖口遇到了黄盖,后者亲自护送他前往柴桑。路上谈到以前江东的种种,都莫名的感到一股悲伤,相顾失言。
孙贲并没有在太守府内接见张昭,而是设在了自己的私宅里面。
看到孙贲并没有起座相迎,而是独自坐在那里喝着闷酒,张昭脸色微变。他沉思了片刻,朝向旁边的许褚道:“仲康,你先在门外等候。”
说完,他朝黄盖拱了拱手,一起向屋内走去。
张昭立在坐在那里的孙贲,躬身向他拜道:“张昭拜见孙太守。”
孙贲淡淡一笑,朝向张昭道:“张公此刻已是扬州别驾,职位远高于我这个豫章太守,何必如此多礼。此刻,你为吕布重臣,而我依旧为孙氏宗亲,敌我分明。你行如此大礼,如果让吕布知晓,岂不怪罪于你?”
张昭叹了一口气,朝向孙贲道:“看来孙太守是仍在怪我投靠了吕布。”
“不敢。忠义二字分量太重,又岂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张别驾有自己的选择,我自也不好说什么。今日,于公,我应该在太守府接见于你。然后刀斧加身,向天下显示一下背叛我孙氏的后果。”
“那孙太守为何没那么做?”
“是黄老将军阻止了我。否则,我还真想看看,张公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是否还有一点心是向着我孙氏的。”
张昭向黄盖投去感激一笑,接着朝向孙贲道:“那依孙太守看来,我张昭应该怎么做?是在俘虏之后,一死了之。还是应该手举一把破剑,去找吕布拼命。”
孙贲恼怒的说道:“至少不应该投靠吕布,为他吞并江东出谋划策。”
张昭摇头道:“孙太守,自二公子及周都督死于海啸之后,江东被吕布完全所得已经是迟早之事。这与我是否出谋划策完全无关,况且我张昭在此之前,从未为吕布献上一策。我之所以归顺吕布,不想让自己一身本事无所用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想帮我江东子民,包括孙氏在内的的所有人谋求一些话语权。”
孙贲脸色闪过一些冷笑道:“为我孙氏?你可真能说。众人都说张公忠厚,从无虚言。今日一看,却未必尽然。”
张昭苦笑了一下,朝向孙贲道:“孙太守,你可知道太史慈为何投靠吕布?”
孙贲脸色微怔,沉默不语。
张昭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吕布以伯符将军的妻儿为要挟,让他既不能率部突围,又不能与他拼死一战。最后,只得选择归附。”
孙贲猛拍了一下桌子,恼怒的吼道:“吕布这无耻的小人。”
“吕布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什么方法他都有可能采取。目前,除了伯符将军的妻儿,还有无数孙氏宗亲被吕布控制在手中。孙太守以为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危?”
孙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张昭一直感念伯符将军的知遇之恩,但昔日没有替翊公子守住吴郡。此刻唯有替其尽力保全孙氏尚且活着的人,才算是对得起伯符将军。如果吕布对孙氏旧臣全部弃之不用,下一步必然会对孙氏宗亲动手。但孙氏旧臣在吕布重臣的比例越高,他在动孙氏的时候,就不得不顾忌他们。这也是张昭我为何最终愿意归顺吕布的原因。”
孙贲眉头紧蹙,他最初本来对张昭满腹怒气,说话之间满是讽刺。但听张昭这么一说,又觉得他所说的似乎又很有道理。但他性情高傲,即使觉得张昭做的并没有错,他不愿就此向其致歉。他摆了摆手,示意张昭和黄盖坐下。
接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朝向张昭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也没必要再行纠结。我只想问张公,您这个时候前来豫章所为何事?”
张昭拱了拱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孙太守带来一个消息。至于最后怎么做,最后仍有孙太守做主?”
孙贲“哦”了一声,向后仰了仰身子,问道:“什么消息?”
“鲁肃携吕布书信前往荆州,欲与刘表合力攻打豫章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后,他们就会兴兵来犯。”
孙贲望了一下黄盖,苦笑道:“这似乎也并非算是什么秘密。此刻,豫章郡为鱼肉,别人为砧板。他们什么时候来攻,想要率多少兵力来攻,我们只有被动的接受。只不过吕布也太看得起我了,他以及刘表,哪个实力都远超我军。此刻又何必要联合来攻?”
张昭道:“是因为吕布昔日和刘表约定,豫章郡就算被其攻取,也归属于荆州。”
孙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虎狼相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公,你此来的目的不止如此吧!不会是让我在此时归顺于吕布吧!”
张昭苦笑了一下道:“我的确有此想法,但心知孙太守应该不会听从。所以,张某也不愿再劝。我仅是带来一个提议,到时候一旦落败,归吕布胜于归刘表。给士卒一条生路,在事不可为的时候,允许他们归降吕布。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肯定吕布不会为难他们。”
孙贲举起酒杯,向张昭祝酒道:“某知道了。张公也不必再说,今日我们只叙旧情,不言今事,来个不醉不归。”
张昭微微叹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昭辞别孙贲,与黄盖并肩走出。
黄盖看张昭眉头微蹙,淡淡一笑道:“张公,你心意已尽,就无须再考虑这件事了。既然没事,就赶快返回秣陵吧!”
张昭叹了一口气,朝向黄盖道:“我知道以孙伯阳的性格,必然会无功而返。但最后真的已经确定,内心还是闪出无尽的失落。公覆,此次一别,恐怕今生再难相见。你可真的考虑好了?”
黄盖道:“我连侍孙家三代,既然伯阳他想坚持到最后,我自应该陪他到最后。况且,张公,你真以为他们必胜吗?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结果会如何?”
张昭惨然一笑道:“没想到到此时,你还如此雄卓气昂,张某不得不佩服万分。”
黄盖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黄某来日战死,希望张公能保全两位公子,让孙氏血脉继续延续。”
张昭立直身子道:“公覆,我向你保证。只要张某活着一天,便会联合江东众臣,让吕布不敢动孙氏子嗣。而且,我观吕布似乎也并非秋后算账的人。如果不是孙氏对他过于仇恨,我看他很有可能会孙氏宗亲加以重用。”
黄盖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襄阳,蒯良、蒯越、蔡瑁等人齐聚一堂,共同讨论吕布的建议。
刘表淡淡一笑,朝向蒯良道:“子柔,你昔日曾出使吕布,你觉得为何他会提出如此建议?他与我军共同出兵,但好处却全部归我荆州所有。这样赔本的作风,似乎并不是吕布一贯的风格啊!”
蒯良拱了拱手道:“主公,我以为吕布这样提议,至少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为了兑现昔日对主公的诺言。二是因为豫章掌握在孙贲手中,始终威胁其后方安全,它不得不及早清除豫章的守军。三大概是为了向我军示好,毕竟他将来一定会兴兵北上。他此次出兵援助,在他下次出兵攻曹的时候,我军自也不好拒绝。”
刘表沉思了一下道:“那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同意他的建议?”
蒯良道:“属下以为可以。”
刘表转向蒯越以及蔡瑁道:“你们两个以为呢?”
蔡瑁及蒯越拱手道:“臣附议。”
刘表看到自己廷议第一次这么顺利,心中大喜,朝向蒯良道:“子柔,那就由你先回知会鲁肃一声,说我军同意吕布的提议。在一个月后,我荆州出兵三万,吕布出兵一万,共同攻打豫章。”
蒯良拱手道:“诺!那领军之将呢,此刻是否也先行告知于他?”
刘表微微一笑,朝向蔡瑁和蒯越道:“德珪、异度,你们两个谁愿意替我走一趟?”
还未等蒯越回应,蔡瑁便抢先一步道:“主公,异度平定荆南四郡,劳苦功高。怎能不好好安歇一段时间,便再行领兵前往豫章。瑁虽不才,但却愿意亲自领兵前往,祝主公拿下豫章郡。”
刘表没有立即答应,朝向蒯越道:“异度,德珪想领兵前往,你觉得如何啊!”
蒯越拱手道:“主公,蔡将军精通军事,的确是前去豫章的不二人选。只要能与吕布通力合作,到时候拿下豫章郡肯定没有问题。”
刘表点了点头,朝向蔡瑁道:“那德珪,那就由你前往吧!此刻文聘还真在江夏扫除张武叛逆,就暂时让他归到你帐下受用吧!此外,再从长沙调来刘磐和黄忠二人,务必给我一举拿下豫章。”
蔡瑁脸色惊喜,连忙拱手道:“属下定然不负主公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