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立于城墙垛口处,透过缝隙仔细的观察着城外的江东大军,而下侧方则紧张的站着十数名亲兵。两万余江东大军分成前后两部,前部立于江边,后部立于船上。六个大船上的抛石机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射。
吕布转身背靠墙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着朝向陈宫道:“公台,周瑜这是在等我们主动前去攻呢?”
陈宫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他们背靠大江,有进无退。只要我们出兵进攻,江边士卒不仅可以爆发远超平常的攻击力,船上士卒也可以随时引弓支援。但我军最大的威胁还是那六艘大船上的抛石机,射程可以直达外城。无论我军是守城还是攻击,损失都不会少。”
吕布沉思片刻,颔首道:“这外城是不能守了,进攻更是完全不可能,除非我们能毁掉那些抛石机。但是此刻我军水军被阻在巢湖,没有它们,显然不能成功。通知全军,留下六千士卒防守内城,剩余的士卒全部驻扎在北侧城外。除非周瑜愿意主公上岸与我军决战,否则我军也暂时按兵不动。”
陈宫拱手道:“诺!”
孙策听完徐琨的汇报,大喜过往,哈哈大笑道:“吕布终于动了。”
徐琨也是满脸兴奋的回道:“是啊!主公。吕布已经调高顺、廖化二人前去合肥,此刻平安县留给纪灵的士卒仅有六千左右。我军一次猛攻,便可直接拿下船桥。您下令吧!”
孙策沉思片刻,最终站起身来,一脸决然下令道:“徐琨、董袭,我命你们二人为先锋,率八千精兵由高邮出发,即刻沿淮河前往平安船桥。韩当、宋谦,你们两人率部五千从射阳出发,绕路前往淮河上游。一旦下游发起进攻,你们立即增援,让平安守军首尾不能相顾,务必在一日之内给我拿下它。太史慈、陈武,你们二人也先行率部前往淮河上游的渡口处,一旦我军渡过平安,你们就立即上船,赶赴寿春。”
孙翊在旁边,听完之后,兴奋的问道:“大哥,我呢?”
孙策沉声道:“你就留在我的身边。此次是你首次随军出征,好好学,好好看,以后有的是你立功的时候。”
孙翊听后,愤然道:“不经历战场磨砺,怎能算是孙家男儿?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你像我这个年纪,早已上战场杀敌。为什么你可以,而我却不可以?我不服。”
孙策冷声道:“说完了?那就给我出去。”
孙翊恼怒异常,用手指向孙策道:“你……”
旁边孙河,连忙拉住他道:“叔弼,不得对主公无礼。”孙翊性格暴烈,比着孙策,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知道是自己犯错,但却硬着头皮不认。
孙河与之关系甚好,不愿他因此而惹怒孙策,忙向孙策拱手道:“主公,叔弼年少,不懂事,您千万不要怪罪于他。我看他武勇尚可,也该见见血了。以我之见,就让他上一次战场吧!由我在身边保护,断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孙策道:“两路大军所选之将已经全部好了,哪里还有让他练手的地方?况且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任何闪失,交由一个新手,我岂能放心?”
孙河道:“主公,我刚才在想,纪灵一旦防守失利,必将烧毁船桥。如果我军不能及时阻止,至少会在此耽搁半日时间。而我军此次贵在兵贵神速,每一刻都不能有丝毫耽搁。我们何不在就在平安县船桥东侧,设一支彪军?一旦发现纪灵有丝毫异动,便立即夺取船桥,如此便也能为大军节省不少时间。”
孙策沉思片刻,突然笑了笑道:“伯海,以你现在之眼光、见识,已完全可以胜任一方守将。那就依你所言,我给你一千精兵,随时准备夺取船桥。”
孙河连忙拱手道:“主公谬赞。那叔弼……”
孙策转向满脸期待的孙翊,冷起脸道:“要不是叔弼给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去吧!但一切都要听叔弼命令,如若不然,你休想再跟我上战场。”
孙翊听吕布答应,顿时大喜道:“谢大哥。”同时满脸笑意的望向孙河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
孙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看众人离开,程普笑着向孙策道:“主公,这叔弼是越来越像你了。看来以后我们江东,必将再添一员勇将。”
孙策满脸委屈的望向程普道:“程叔,我那时有这么不听话吗?”
程普呵呵一笑,说道:“是,我说错了。他比着你的调皮,还差了很远。”
孙策顿时一脸哑然。
纪灵盯着眼前越来越多的江东船只,心中一团热火在慢慢升腾。但一想到吕布之前给他所下的命令,这团烈火又在慢慢熄灭。自从他跟从吕布之后,便感觉自己真的跟对了主公,吕布并没有因他是降将而有丝毫轻视。就是吕布离开平安,留下高顺,仍让他担任主公。但他实在想不通,吕布为何下如此的命令?虽然吕布已耐心给他解释过原因。
纪灵不惧生死,当自己被曹操击败,他的心便随着袁术那狂妄的梦一起死去。所以当吕布撤走大部分守军,仅给他留下六千士卒之时。当很多士卒在抱怨吕布区别对待寿春士卒之时,他仍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感谢吕布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让自己能再次展现昔日大将的风采。
但是吕布给他所下的命令却是,一旦守不住,即刻撤军东阳。据城坚守,等待援兵。这样的命令简直比让他直接去死更难接受。他历来是一个高傲的人,他在袁术之时便与孙策相处良多。他知晓对方的实力,但是也绝对不相信对方能超过他许多。昔日的乳口小儿此时已成一方霸主,而他自己则一败涂地。
看着眼前战作一团的两军士卒,他有时甚至考虑,自己何不就战死此地,至少能留下一个勇战之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一旦如此,不仅手下这六千守军,就是东阳也会陷入敌手。到时候不仅对不起对自己如此信任的吕布,更对不起东阳城中的数万百姓。
想到这里,他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大声喝道:“弓箭手,上火箭,不要让一个江东狗贼给我靠近船桥。谁敢给我在这关键时刻松懈,小心你们的狗命。”
火箭来回穿梭,不断有人中箭落水,惨叫声在淮河上空回荡,河水早已成一片血红色。双方损失都在不断增大,水势的上涨掩盖了之前所有的障碍,江东军的船舰可以直达船桥下方。纪灵知道自军水军无法和江东军所抗衡,因而直接放弃了水战。
他集合剩余的所有船只,在原有船桥前方八十步处再次组起了另一座船桥。如此一来,不仅第二道船桥上的士卒可以用弓箭随时支援第一道船桥上的士卒。就算江东军攻破第一道船桥,后方船桥上的士卒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出战斗。
董袭手持长刀,立在船头,不避箭矢。火箭顺着他周边不断射过来,一支正中肩膀,鲜血瞬时染红他整个手臂。他脸色不变,一刀砍断,接着大呼着向前冲去。此时已有很多江东士卒跳上船桥,与吕军战作一团。
他们数量逐渐占优,但是吕军却有第二道船桥士卒的不断火箭支援,一时倒也战的不相上下。董袭深知时间不断再拖,他一跃跳上船桥,接连砍死两个吕军士卒。周围吕军大怒,手持长枪顿时杀将过来。船桥虽宽,但是如此多士卒涌上来,仍然显的十分拥挤,很难躲避开来。董袭奋力杀死数个吕军,但他也身受数疮,鲜血染红了他整个铠甲。
司马徐逸看董袭身受重伤,不能坚持,连忙跃到他身边。用长刀护持住他全身,大声喊问道:“董校尉,你没事吧!”
董袭呵斥道:“不要管我。快用巨斧砍断钢索,让后面的兄弟冲过来。”
徐逸愣了一下,吩咐旁边士卒道:“你们几个,保护董校尉。”说完,他接过一个士卒递过来的攻城斧,转身向船桥中间位置冲去。两个吕军上前阻挡,却被他一斧砍作两段。纪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下令道:“给我射死他。”
两支狼牙箭带着呼啸之声奔驰过来,一箭直中他臂膀,另一箭正中他腰间铠甲。“砰”的一声,火星四射。徐逸“啊”了一声,跌倒在地。吕军士卒,正要射出第二轮,只听“咔咔”一声,十几个手持盾牌的江东军将他牢牢护在核心,再无一丝机会。
徐逸站立起来,挥动巨斧,一次,两次,十余次之后,锁链终于被砍断了一条,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随着一声巨响,船桥从中间位置断裂开来,慢慢顺着江水从中间向两边划去。船上吕军发出一声惊呼,纷纷向岸上跑去。
纪灵一脸冷静,大声喊道:“东侧一部前去接应淮河左侧上岸的士卒,一定要将他们给我接回船桥。弓箭手不要慌,继续射击。剩余人等在船舱之内准备硫磺、硝石,随时准备引燃船桥撤回东阳。”
纪灵的冷静,逐渐稳定住了军心。士卒们纷纷按照他的命令开始了行动,惨叫声再次在淮河上空回荡。而就在同时,淮河上游也传出了喊杀之声。纪灵冷然的望着正冲过来的数十艘舰船,心中暗笑一声“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