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舆国县衙一片狼藉的样子,张辽眉头皱了皱,敌军抵抗之顽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杆长枪,它从中间断裂开来,应该是经受了什么重力的撞击。他的主人歪倒在一旁,脑袋被削去一半,应该是被大刀所砍。
李勇兴奋的走过来,向张辽道:“将军,我们打开府库看了。里面起码还有一两千金,一万石粮草。”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把金子带走,粮草散给百姓,散不掉的就给我烧了。”
李勇脸色愣了一下,问道:“将军,粮草我们就不带一点走吗?”
张辽道:“我军所需的粮草已经够了,带上它们徒增负担。而且,我们的任务还未完成,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李勇点了点头道:“将军我明白了。”
张辽上前拍了拍李勇肩膀道:“李勇,你现在已经是屯长了,身上担着手下一百将士的性命。以后凡事遇到事情都要多考虑一些。对了,我军战损如何,统计出来了吗?”
李勇跟随张辽多时,对之十分崇敬。连忙道:“统计出来了。舆国有两千守军,被我杀死了五百余人,俘虏近三百。剩余的突出东门逃走了,韩司马率五百骑兵按照你的命令追击而去,此刻还没有回来。兄弟们战死一百一十五人,伤近两百人。”
张辽脸上闪过一丝黯淡,低头没有继续说什么。但看到李勇张了张嘴,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我军明明有三千骑兵来到此处,你为什么偏偏让两千士卒隐藏在城外密林处,而令一千士卒突入城内呢?如果全部投入,我们就占据数量优势,战斗就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也不会损失这么多兄弟。”
张辽张口正要回答,只见司马韩离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朝张辽拱手拜道:“将军,按照您的吩咐,我率部一路追击而去。游离两边,共射杀敌军六百余,自军损失五十余名。在城外二十里处率部转回。”
张辽大喜道:“干的好。可曾探知敌军朝哪个方向逃去?”
韩离挠了挠头道:“这个倒不清楚,等到后面大部分敌军士卒都四处逃散了。只不过看最后还保持队形的二百余士卒是朝东边去了,看那方向应该是广陵县。还有一部分是朝南跑了,应该是跑去江都县了。”
张辽微微一笑道:“只要他们是望那两边去了,那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实施第二步方案了。”
李勇问道:“将军,你是说……”
张辽点了点头道:“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最大限度上的扰乱敌军,让他们不知道我们到底从何处进攻。此刻我军已攻下堂邑和舆国二地,敌军必极大震恐。但是如果他们发现,我军仅有一千骑兵,且深入他们腹地,他们又会做如何应对?”
韩离道:“那还能怎么办?敌人都杀到眼前了,肯定是撅起膀子干呗!”
张辽对韩离的粗俗早已习以为常了,他笑了笑道:“广陵和江都二地都水泽遍布,如果他们不出城我还真没有办法。所以这才下令让一千士卒攻城,诱他们出来,只要一场大胜。必然可以将江东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那时候主公拿下平安,控制淮河水道的可能性也将会大大增大。现在我们一切都做好了,就看两地的守将怎么反应了?”
邓当看着眼前从舆国逃回来的士卒,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刚才说敌军只有一千骑兵,你们可是有整整两千守军,又为何败的如此之快?”
当前士卒身穿铠甲,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军候,只见他忙不迭的磕头道:“司马大人,敌军虽然只有一千,但都是骑兵。他们起初派人潜入城中,控制了西门,然后瞬间便冲入了城中。兄弟们实在顶不住,这才从城中逃脱的。”
邓当听了他的叙述,突然想到前一段时间凌操率部突袭合肥,也是被骑兵所败,连他自己都因为断后而战死。凌操之勇远胜于自己,这点邓当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真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被骑兵所败,这个倒也可以理解。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起来吧!”
然后他转向身旁的副将袁雄道:“你怎么看?”
袁雄拱手向邓当道:“将军,从堂邑和舆国两地逃出来的士卒可以断定,这股骑兵的数量应该就是一千之数。而且经过两次大战,士卒必定又所损耗。属下预测,他们此刻士卒数量应该不会多于八百,且极为疲惫。骑兵虽然厉害,但是如果我军此刻出兵,应该可以一战而胜。”
邓当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极是,只不过按你所说,我们应该出兵多少为好呢?”
袁雄道:“此时我广陵县有兵员两千,而江都也有兵员两千。各留下八百士卒守城,其他的都随将军讨伐贼军,应该差不多了。”
邓当脸上闪现出一股笑意,他跟随孙策多时,但是职位提升的并不十分快。年快三十了,还是一个军司马。要不是因为自己率先北上,收服了一批袁术的败兵,此刻身边恐怕也仅有数百人。但是此刻虽然是收服了,但如果自己职位不提高,总有一天,这些兵员仍会被主公所收回。
但如果此次能消灭这吕军这八百骑兵,无疑是一场大功。到时候自己升为校尉一职,哪里还用担心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又怎能错过?他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向袁雄道:“袁兄,我现在就去信一封告知江都方向配合我前往舆国破敌。广陵县就拜托你暂时代为守护了。”
袁雄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定然将此地完完全全的交回将军手中。”
吕蒙上前牵着邓当坐骑,苦苦哀求道:“姐夫,骑兵没有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他们打不过你,也可以随时逃跑的,他们不可能待在舆国等你去攻打。你身受主公守城之责,此时应该立即上书主公,言明此地的情况。而不应该在敌情未明的情况下,率部出击。一旦这是敌军故意设下的圈套,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邓当怒吼道:“吕蒙,我听了丈母的话,才允许你留在军中。你再如此聒噪,现在就给我滚回家中。十七岁的小屁孩,你又懂得什么?”
吕蒙道:“有志不在年高。姐夫,你不能因为我年少,而听不进忠言。骑马行进速度如此之快,舆国这些士卒又是怎么逃出城的?难道不可能是被他们故意放走的吗?而且为什么吕布派出一千骑兵前来此地,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明知道此地水泽遍布,不利于骑兵突击,为什么还要派他们前来?”
邓当挣脱开吕蒙,大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在此地,等到回兵之后,立即将你送出军中。”然后一拍骏马向前奔去。
吕蒙在后面不断喊道:“姐夫,就算你要出兵,也应该出城之后,先率兵南下。与江都的军队回合之后,再去舆国。两边相互照应,至少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姐夫,你听到了吗?姐夫……”
邓当被吕蒙搞的一肚子怒气,他真的想不通这个小屁孩为什么这么多心思?最开始偷偷跑入自己军中,告知丈母之后,他反而说服了自己母亲,让他留在军中。天天装的像个领军多年的大将似的,说这个训练不行,那个着装不行,让自己烦的要死。
亲兵轻声向邓当道:“将军,我们要不要按照子明少爷所说的,向望南行,与江都的士卒回合之后再去舆国啊!”
邓当一马鞭甩过去,怒吼道:“去你个头!你还真听一个小屁孩胡乱说啊!下令给我加速向舆国行进,三个时辰之内,必须给我赶到。”
亲兵不敢回应,连忙奔向前方传达命令。
急行军两个时辰之后,邓当士卒所率士卒早已是人困马乏。邓当看他们也实在坚持不住,便下了就地休息的命令。他下马坐在一个石头上,亲兵递过一皮袋清水,他饮了两口,递回那名亲兵,问道:“离舆国还有多久?”
亲兵饮了一口清水道:“应该只剩七八里了,很快就能到了。”
邓当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他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朝远处望去。对面黑压压的一片骏马正朝自己奔来,看那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三千之数。
邓当脸色变的煞白,他大声喝道:“赶快站起来,准备御敌。”但他手下的士卒可没有凌操手下士卒的那种纪律性,大部分惊的是目瞪口呆。仅有部分拿起弓箭向远处本来的骏马射去,但是仅射出一轮,敌人已冲到跟前。
撞击声、惨叫声、惊呼声,连成一片。邓当还在尽力组织起士卒抵抗,但敌人已到跟前。他挺刀上前,直接将一人砍落马下。却不防斜里掠过一马,直接撞在他身上。将他一下子抛在空中,然后重重甩落在地。
邓当喷出一口鲜血,眼看无数马蹄就要踏在自己身上,他却再无力气移动丝毫。他呆呆的望着上方,而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却是吕蒙的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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