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重病”的太平公主去和亲吐蕃?李显还要不要脸了?
崔耕甚是怪。
然而,前来报信之人,乃是太平公主府的总管李千喜,这总做不了假。
怀着满腹狐疑,崔耕翻身马,往皇宫方向急驰而来。
到了宫门口一看,已经聚集了好几百号人了。非但有太平公主、相王李旦一系的官员,是平时打酱油的官员都来了不少,其甚至有扶桑、吐蕃、新罗使节的身影。
粗略计算,这些人达到了朝廷高~官数量的八成。
无它,公道自在人心,今日之事李显干的太不地道了,谁都想说道几句。
崔耕递鲤符请求入宫面圣,半个时辰后,宫门大开,高力士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诸位臣工到勤政殿叙话。”
“遵旨。”
群臣鱼贯而入勤政殿,但见李显和韦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此时勤政殿内还有两个大臣侍立,一个是门下侍纪处纳,还有一个则是右骁卫将军、知太史事迦叶志忠。
所谓知太史事,是太史局的最高领导。而太史局,换成后世的话,是钦天监,负责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等等。
迦叶志忠坐在这个位置,其能力大家还是服气的。他是天竺人,迦叶氏乃天竺“天学三家”(瞿昙氏、迦叶氏、俱摩罗氏)之一。迦叶志忠的祖父迦叶孝威曾帮助李淳风修过《麟德历》,迦叶志忠本人的天学水平,更是在当世堪称第一。
但是,与此同时,此人投靠了韦后,人品实在不咋样。见他在此,众大臣的心里都升起了一阵阴霾。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见礼已毕,众臣工东武西站好。
李显道:“关于令太平公主和亲吐蕃之事,朕知道众位爱卿心颇多疑问。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朕已经派人去传诏太平公主和相王了。等他们到了,朕自有话讲。”
那等着呗,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平公主和相王进了勤政殿。
李显这才轻咳一声,道:“迦叶爱卿,你昨夜发现了什么,告诉众位爱卿吧。”
“遵旨。”
迦叶志忠正色道:“微臣夜观天象,发现摄提入太微宫,至帝座,主大臣宴见纳忠于天子。”
李显叹了口气,道:“的确,朕昨夜与纪侍有了一场深谈,想不到此举竟然应天相。纪侍,你说说,朕昨夜都和你都谈了什么啊?”
“陛下昨晚为与吐蕃和亲之事,甚为忧心,召微臣问对。微臣以为,如今皇室之女除太平公主外,皆已婚配,也只有让太平公主和亲吐蕃,才能使两国永息纷争。当时陛下不忍兄妹分离,默然以应。”
李显道:“确实如此。只是,昨晚天相示警,朕若再为了一己之私,不放御妹和亲吐蕃,岂不是要违逆天意吗?到时候,天降灾劫给大唐,朕又于心可忍?所以,为了大唐万千子民,朕万般无奈之下,今日才下了那道诏书。 每每想起此事,朕真是……肝肠寸断啊……”
话说到这,李显强挤出了几滴眼泪。
“……”人们面面相觑,都有点发懵。
好么,这李显的脑子真够活络的,竟然选择了让天背黑锅。现在大家可怎么办?
辩论昨夜“摄提入太微宫”,是不是天的旨意?讨论这个,谁是迦叶志忠的对手啊!
为太平公主求情,乃至骂李显是无道昏君?没见人家已经甩锅给天了吗?你再有道理,跟天去讲啊?
众人一筹莫展,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善于创造迹的崔耕崔二郎。
崔耕动了,他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微臣有一事不明,要向陛下请教。”
“你讲。”
“太平公主之所以是和亲吐蕃的唯一人选,是因为皇室女子,只有她一人没有夫君吧?”
“正是如此。”
“那若是吴国公并未撒手人寰,这次也不应让她和亲吐蕃?”
“那是自然。你问这干什么,吴国公不是已经死了吗?”
“吴国公的确死了,不过死因甚是蹊跷哩。”崔耕道:“在昨日夜,太平公主丢了一样宝物……”
然后,他将今日查案的经过娓娓道来,只是到了最后,没有提及素玉矢口否认和武攸暨之死有关。
哗
崔耕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如同开了锅一样。
“什么?这素玉竟然是纪处讷安排的卧底?那吴国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废话,刚才崔相说得清楚,吴国公不死,太平公主怎么可能和亲吐蕃?他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呗。”
“纪处讷和太平公主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太平公主和亲吐蕃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对他没好处,对别人未必没好处。别人一高兴,纪处讷不发达了吗?”
……
人们议论纷纷,极少数人是真不明白,大部分人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虽然没有明说,矛头却直指皇后韦香儿。
韦香儿心里这个憋屈甭提了,不错,今日之事是自己谋划的,自己也的确希望太平公主和亲吐蕃。
但是,天地良心,自己可从未授意,让纪处讷把武攸暨杀了啊,难道是纪处讷为了恢复相位,自作主张?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想必纪处讷此时已经被韦后千刀万剐。
然而,纪处讷此时也委屈啊,天可怜见,自己只是看了那玉叶冠,才让素玉动手,谁知道武攸暨是怎么死的?
他赶紧出班跪倒,道:“启禀陛下,微臣并不认识什么素玉,其人故意攀诬微臣,也尚未可知。”
崔耕冷笑道:“哦?人家攀诬你?行,算真的如此吧。那玉叶冠总不会攀诬你吧?要不……现在搜一下你的府邸?”
素玉是逃奴,纪处讷不敢收留在府邸里面。但是对于玉叶冠,他可是早收入府了,一查一个准儿。
他期期艾艾地道:“有贼子用玉叶冠陷害老夫,也……也未可知。”
“谁陷害你?”
“老……老夫不知。”
“行,真能白话啊,是不知陛下信不信,不知天下人信不信了。”
崔耕不再理纪处讷,看向李显道:“微臣请陛下下旨,搜查纪府,找到玉叶冠,再做定夺。”
这种情况下李旦若不准奏,那是自己替纪处讷背黑锅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干?
当即,李显下旨,五百羽林军出动,搜查纪府。一个时辰后,在纪处讷的秘室之,搜到了玉叶冠。与此同时,还有许多纪处讷贪赃枉法的罪证。
现在纪处讷现在已经顾不什么贪赃枉法的罪证了,他急需解决的是,武攸暨之死的问题。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纪处讷把头磕得“砰砰”直响,道:“陛下明鉴啊,微臣承认,玉叶冠是微臣命令素玉偷的,但是,吴国公之死,确实和微臣无关啊!”
李显字斟句酌地道:“此案太过复杂,朕也难以决断,还是交与有司讯问才好。”
按正当程序,审纪处讷的,无非是左御史大夫苏珦或者右御史大夫萧至忠。另外,李显特旨,让擅长断案的宰相崔耕来审,也是符合程序的。
但问题是,对于这三位,纪处讷哪个也不放心啊。
事实,若是易地而处,纪处讷也并不认为,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的。人犯不承认,那动刑呗,“水刑”不是挺管用的吗?
他当时急眼了,扯着脖子喊道:“皇后,皇后,您给微臣说句话啊!我对您可是一向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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