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纪侍此言差矣!”殿侍御史,崔耕的便宜兄弟,太平公主的老情~人崔液首先出马。 . .
他说道:“段谦说是史崇玄指使的,是史崇玄指使的啦?焉知不是有人指使他如此作为,借机栽赃陷害史观主乃至太平公主?如果此将史道长下狱,才是朝廷最大的不公!”
纪处衲冷笑道:“哦?是吗?但本侍也没说史崇玄是罪人啊,只是要求稍加调查而已。你崔液到底在急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了?”
“哼,三木之下,什么口供求不到?这么着急审讯史观主,我看是你纪侍心虚才对。”
……
二人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从史崇玄被冤枉的可能,到这官司该由哪个部门审讯,乃至具体的负责人,一时也没个定论。
很快地,其他善辩之士加入了战团,场面一阵混乱。
当然了,人们都很有默契地都没提到崔耕。
无它,按照道理,崔耕现在应该在受降城,而不是这里。一提到崔耕,要牵扯到他的定罪问题,那可扯不清了。
最后,还是李显看着不是事,沉声道:“莫吵了!说到底,不是由谁审问史崇玄吗?依朕看,那抓阄吧,听天由命,童叟无欺。”
“我……”群臣们都有点懵圈儿。
奶奶的,自从次让崔耕和宗楚客结为亲家了结大案之后,这位陛下可越发长进了啊!
抓阄?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人们仔细一想,抓阄已经是最不坏的结果了,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毫无节操的同意,还是表现自己忠直的一面,拼死反对。
正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想起“陛下圣明!”
谁?是谁这么不要脸?
人们循声望去,赫然正是刚才大家刻意忽略,低调无的崔耕崔二郎。
只听崔耕继续道:“遇到难以决断之事抓阄的主意好,说起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若是别人说这话,有欺君之嫌。你和皇帝“英雄所见略同”,你到底想干啥?
但崔耕作为李显的女婿,也不是不能这么说。道理很简单,李显要不是和他“英雄所见略同”,能把女儿许给他吗?
李显道:“哦?二郎为什么这么说?”
“实不相瞒,当日微臣在受降城时,太平公主忽染重病,要回长安诊治。微臣当时着急啊,这到底该立刻陪着公主回京,沿途一路照顾呢?还是先向陛下请旨,再做定夺?立刻陪着公主回京,与朝廷制度不合。向陛下请旨,时间又来不及了。微臣左思右想没什么好办法,最终决定抓阄,交与天定夺。”
敢情是在这等着朕呢!
李显瞬间秒懂了,道:“这么说,二郎你这次回京,是天的指示喽?那以后的边帅依此为例,图谋不轨怎么办?”
崔耕道:“这倒也简单,如果那边帅能不带本部兵马,护送镇国公主回京,陛下可不予追究。否则即以谋反罪论处。”
公主常有,但带有“镇国”二字儿可太难了。若是没有神龙政变,太平公主绝无可能有此封号。
崔耕这还真是一个可行之策。
最主要的是,李显不想和崔耕计较此事。他刚才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给群臣们一个交代而已。
李显道:“好吧,依崔爱卿所言,朕赦你无罪。不过……”
“怎样?”
“依你和太平公主的关系,朕不会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处置的。”
若是崔耕要求主审此案,以他的声望,还真没人能争的过他。李显是想让太平公主远嫁吐蕃的,当然要先打个预防针,
出乎他预料的是,崔耕的脸毫无失望之色,道:“陛下圣明,此乃题应有之义!不过,微臣能不能这主审官,说几句话?”
纪处衲着急道:“当然不行了!你崔耕举荐人选,焉知不会为了太平公主徇私舞弊?还是陛下的提议好,咱们现场抓阄!”
崔耕没理他,而是对李显道:“即便抓阄选出了人选。三木之下,要什么口供没有?事关陛下的胞妹,恐怕难以服众啊!”
“嗯?”
李显的面色微微一沉,道:“难道崔爱卿的意思,是不准对明崇俨动刑?”
“非也,是不能动一般的刑罚。”崔耕跪倒在地,道:“微臣不才,在刑讯之道稍有研究。愿将两样刑讯之术献与朝廷。此术威力巨大,必能让那罪囚口吐实言,倒不必拘泥于什么主审官了。还请陛下下旨,在此地审理此案,满朝武皆可做个见证。”
“嗯?”
这个说法新鲜,是让李显做主审官了。
纪处纳反对道:“岂有此理?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亲自审案?再说了,放着朝廷的正刑不用,而用你崔二郎的非刑,乞是明君所为?”
“那却不然!”
崔耕伸出两根手指,道:“其一,此事关系到太平公主。请问纪侍,如今天下还有什么大事,陛下的胞妹还重要?”
“我……”这年头讲究以德治国,皇帝是否孝悌,牵扯到国之根本。仔细想来,现在还真没什么太平公主重要的,纪处纳一阵语塞。
崔耕继续道:“我大唐的刑讯的正刑,无非是笞、仗两种。这两种刑罚不仅效果一般,而且残人肢体。本官这个刑罚,却是完全不用伤害人的肢体可建功。陛下用此等刑罚审讯,不是明君,还有何人是明君?”
哗
崔耕此言一出,直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众朝臣议论纷纷。
“还有这事儿?不残人肢体,让人招供?”
“别人办不到的事儿,崔相未必办不到啊。你莫忘了,咱们大唐之前可有个徐无杖!”
“徐无杖那是审讯经验丰富,崔相现在却是要刑讯手段取胜,完全不同好不好?”
“兴许,人家是用什么神道巫术呢?”
“拉倒吧,算他真会什么神道巫术,还能顷刻间,让陛下学会?”
……
是李显也对此甚感兴趣。
莫看他宠信韦后,把朝廷弄了个乌烟瘴气。但是人嘛,从来都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在他的自我感觉里,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昏君。
如今他时日无多,也想追求下身后名了。如果真能不动刑,把这个案子审清楚了,以后官员审案可以依此为例。想必因为这个创举,自己能在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审明此案后,证明太平公主是冤枉的怎么办?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反正吐蕃使者一时半会儿又不走。
想到这里,李显道:“二郎,你果真有不残肢体,而动刑的法子?”
“陛下不信的话,可以在刑部大牢,先提几个顽固之人来一试。”
“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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