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预料的没错。
聚丰隆银号内,曹月婵一听这个要求,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借,这钱聚丰隆坚决不能借!”
崔耕只得赔笑道:“好月婵,救灾如救火,你就高高手,把钱借了吧。咱们聚丰隆家大业大的,还缺这一百万贯钱?”
“一百万贯钱,聚丰隆是不缺。但问题是户部借的是一百万贯吗?云晴,你去把户部的借条取来。”
“是。”
一个小丫鬟应了一声,功夫不大,取了一个精致的木匣来。
把木匣打来,好家伙,一叠借条,一百万一张,俱都盖着户部的大印,还有李怀远的亲笔签名儿。
崔耕道:“这是多少?”
“总共是二十五张,现在朝廷总共欠了咱们聚丰隆两千五百万贯钱。你自己说说,这钱我还能借吗?”
“不能,坚决不能!”崔耕斩钉截铁地道。
大唐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五千万贯左右,这些钱要赈灾、养兵、养官,乃至于供养皇室,每年能剩下五百万贯就该偷笑了。
现在可好,李显上任满打满算不到两年,就欠了聚丰隆两千五百万贯,这也忒能花了,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曹月婵见崔耕如此坚决,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道:“你现在是户部尚书,聚丰隆不借钱,是不是让你挺难办?”
“呃那当然是。”崔耕苦恼道:“官员的俸禄应该能腾挪一番,但这救灾可耽搁不得,差的三十万贯钱,得赶紧拨下去。到底去哪里筹这笔钱呢?诶有了!户部再没钱,三十万贯总能挤出来,关键是找个熟知内情的人,找到这笔钱在哪。李怀远不可靠,这不还有刘幽求吗?
曹月婵秀眉微蹙,道:“刘幽求多年官场沉浮,现在做了户部侍郎了。找他想办法,倒是条好路子。不过”
“怎样?”
“这家伙每次来借钱,总是躲躲闪闪的,好像做了啥亏心事似的。我总觉得这家伙不大可靠。”
“哈哈,那是因为”
刘幽求当初撺掇着崔耕甩了曹月婵,另娶卢丽华。现在曹月婵不是之前那个普通商人之女了,想必他每次见了曹月婵都感觉有些亏心。
崔耕觉得,反正都时过境迁了,就准备把这件事儿说破。
可正在这时
曹月婵又忽地起身,把门一拉,嗔怪道:“爹!你怎么又嗯?是你?”
却原来,偷听的不是曹天焦,而是曹昊。
曹昊不敢招惹曹月婵,赶紧躬身向崔耕行了一个大礼,道:“小弟参见姐夫。姐夫啊,不是小弟有意听您的墙角,而是有事儿找您。”
“什么事儿啊?”
“就是那个玉玲珑小娘子,这不已经是我的人了吗?可我每次去魏七娘家见她,她都让我吃闭门羹。”
崔耕对这个结果并不奇怪,不以为然地道:“那你就安心等半年吧,她一青楼女子,早就不知陪了多少恩客了,你难道还担心她给你戴绿帽子?”
“话虽如此,但是但是我就是想和她见上一面啊,还请姐夫成全。”
见曹昊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崔耕深感好笑,道:“不就是个玉玲珑吗?你这花丛浪子也有今天?依我说啊”
他刚想奚落几句,转念又一想,挺长时间没和刘幽求联络了,今日的上任仪式,也就是公事公办而已。
现在让刘幽求“出卖”户部,很有些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感觉,殊为不美。
于是乎,他改口道:“那咱们今天就去魏七娘家,叫玉玲珑来陪你。顺便把刘幽求请来,我和他谈谈户部的事儿。”
曹昊高兴地手足无措,道:“姐夫英明!姐夫您真是太太善解人意了。”
曹月婵却狠狠地掐了崔耕一把,酸溜溜地道:“崔尚书此举,可真是公私两便得很哪。”
崔耕伸手一揽佳人的肩膀,道:“月婵这可错怪我喽,去魏七娘家,主要是为了昊弟和刘幽求,至于我么咱们俩一起去,你陪我就得了。”
“我陪你?”
曹月婵既有些高兴,又有些狐疑二郎怎么这么说话?莫非把我与那些青楼女子等同了么?
崔耕马上会意,安慰道:“你女扮男装,咱们俩一块儿去。都是故人,既表现对刘幽求的重视,又好说话。”
曹月婵这才高兴起来,娇哼一声,道:“都是你的道理,行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曹昊却苦着脸道:“刚说姐夫您善解人意了,您咋就叫上姐姐了呢?有她在,我放不开啊!”
崔耕出门,一般就带着封常清、宋根海、周兴、黄有为、剧士开,这次也不例外。
当即,先让剧士开去请刘幽求,然后众人在曹昊的引领下,来到平康巷魏七娘家门前。
崔耕等人走得不快,刘幽求来得甚急,整好在此地碰了面。
稍微寒暄了几句之后,众人在龟公的引领下,到一个雅间就坐。
众人并未隐瞒身份,魏七娘赶紧出来招呼。
崔耕微微一笑,道:“七娘不必客气,你们家除了玉玲珑外,哪位小女子最为出色啊?”
魏七娘道:“崔相真有眼光,玉玲珑只是名气大而已,其实我们家的出色的小娘子多着呢。比如赵蝶仙就很不错,还有孙玉儿,赵芙蓉,梁秋儿”
崔耕摆了摆手,打断道:“行了,不必介绍了,你把玉玲珑叫来,陪我这位曹兄弟,再把赵蝶仙找来,赔刘侍郎。然后,再让什么孙玉儿,赵芙蓉,梁秋儿等,五位小娘子陪我这些手下。本官和呃,这位曹玉良小哥就不要了。”
然后,又对刘幽求道:“曹兄弟对玉玲珑痴迷得紧哩,只能让赵蝶仙陪你了,还请刘老哥见谅。”
刘幽求马上就知情识趣儿地道:“哪里,哪里,谁不知道玉玲珑是曹兄弟的禁脔,下官怎能夺人所爱呢,哈哈。”
“诶,在这莫论官场规矩,都是故人,我称你一声刘老哥,你称我一声崔老弟足矣!”
“崔相真是平易近人,那老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哈哈!”
他们俩说得高兴,魏七娘的整张脸却已经变成了苦瓜,道:“实在对不住崔相,那玉玲珑偶感风寒,身子不爽,今日实在是不能见客啊!”
啪!
一盏酒重重地落在几案上,崔耕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