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是好放,事却不好办,有武则天护着,崔耕能拿二张怎么办?哪怕他甘冒奇险刺杀二张也不成啊,人家躲在皇宫里,如果能杀得了二张,那杀武则天有什么难度?
事实上,崔耕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先图自保!
首先,他找的是伏远侯郭恪。 当初郭恪回来参加崔耕和卢若兰的婚礼,因为发生了契丹之乱的缘故,武则天就没把郭恪放回去,让他继续担任羽林卫大将军之职。
郭恪对于二张也没啥好办法,叹了口气,道:“张昌宗和张易之这些日子弄得朝廷乌烟瘴气的,很多人都看不过眼。但是,谁要敢说这二人半个不是,陛下就马上下旨,将其贬官出外,就连宗楚客都不例外。所以,我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也没用啊,不如……二郎你主动请辞吧。”
崔耕也明白,宗楚客是武则天堂姐之子,官封夏官(兵部)侍郎,颇有才干。在武则天心中的地位,绝不在郭恪之下。他都因此被贬官出外了,想必郭恪若是敢搀和自己和二张的事儿,也绝没什么好下场。
他叹了口气,道:“那就不麻烦郭大哥了,不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张氏兄弟如此辱我,我就这么退让了,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得甘心,现在二张有陛下的恩宠,势头正旺,听我一句话,跟起人家冲突,咱们全无胜算,完全是拿鸡蛋碰石头!”
连一向心高气傲的郭恪都满口的丧气话,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崔耕找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崔元综,这老头正为崔耕的婚礼忙得不亦乐乎呢。
听了崔耕的话,马上就建议他尽快从太子左监门率府抽身,两份报纸也交出去。
至于官职的事儿,崔耕完全不用担心,陛下圣明烛照,最后还能委屈了崔耕不成?实在不行,自己这个宰相老爹也不是吃素的啊!多了不敢说,让崔耕进一步,当个四品官毫无问题。
崔耕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升官发财,还有为共济会的兄弟们报仇呢,略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离去。
接下来,他又找了梁王武三思,这厮还指望二张为他当太子之事出力呢,当然也是婉言拒绝。
甚至就是崔耕托卢雄探上官婉儿的口风,都是劝他千万莫轻举妄动。
出乎崔耕意外的是,当他试探的找河内王武懿宗的时候,这老丑鬼倒是颇感兴趣。
他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二郎兄弟还不知道吧,老狄复相的事儿,本来陛下都答应了,就是被张昌宗这厮给搅合了。”
“真的假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表面上看,他们是梁王武三思举荐的,武三思担心老狄复相之后对自己登临太子之位不利。”
“那实际上呢?”
武懿宗阴恻恻地一笑,道:“有二张之助,梁王继承大宝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老狄纵然反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哼,恐怕这俩兔崽子,人心不足蛇吞象,也看上太子之位了。哼,这天下是我们武家的,他们俩纯粹是痴心妄想!”
崔耕趁机拱火道:“这也难怪,二张几个月间就从一个无名小卒,到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说不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所归之人呢!”
“哼,做他娘的春秋大梦。”武懿宗眼中精光一闪,叹了口气。道:“这也怪梁王武三思,想当太子想得都有些魔症了,竟然给二张牵马坠蹬,让他们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咱们该怎么办?”
武懿宗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二郎兄弟你不是心有定计了吗?干他!老哥哥我在你身后,为你呐喊助威!”
擦!
这老丑鬼不愧是内斗内行之人啊,套路够深。看来这厮也仅仅是口头上支援自己,很难给什么实质上的帮助了。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崔耕兜兜转转,又求到了太平公主的头上。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崔耕颇有些帮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本来按照历史的正常发展,应该是太平公主发掘了二张,献给武则天。
可能是由于自己帮武三思抢到了薛敖曹,武三思的积极性大大提高,张昌宗才落到了他的手里。
要不然,以太平公主的手腕,总不至于让二张短时间内滋生如许大的野心,竟插手了狄仁杰复相之事。
太平公主府,后宅,花厅中。
喵
太平公主将一只硕大的肥猫揽在怀中,轻轻捋着它光华的脊背,道:“怎么?崔二郎你想让本宫帮你对付张昌宗?”
“不是帮下官对付谁,而且想请公主您主持公道!”
太平公主娇哼一声,道:“得了吧!你崔二郎为七品官的时候,就敢跟来俊臣掰手腕子,现在却只求自保?鬼才信你!”
“呃……这个么……”崔耕赔笑道:“来俊臣再厉害,也不能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不是?”
太平公主道:“那二张只知蛮干,还不如来俊臣有心机呢,未必就比来俊臣难对付。”
“好吧。”崔耕也没指望就此瞒过太平公主,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对付二张的事儿,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呢?
太平公主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嫣然一笑,勾了勾手指,道:“二郎,你过来……”
“啥?”崔耕起身。
一阵熟悉的香风铺面,崔耕的下巴再次被太平公主托起,轻叹一声,道:“像!真是像极了!”
崔耕一阵目眩神迷,道:“像谁?”
“本宫的驸马。”
“啥?定王千岁?”崔耕微微一愣,有句话没说出来,咱崔小哥再不济,也不至于混到跟绿帽王武攸暨一个档次吧?
太平公主摇头,目光有些迷离,道:“当然不是那个没用的东西。本宫心目中的驸马只有一个,就是薛绍。他是本宫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男人。我曾经发过誓,要和他一起白头偕老。”
“……”崔耕当然知道薛绍的悲惨下场,,没敢答言。
太平公主继续道:“不过可惜了,我们成亲后的第七年,薛绍牵连到一桩谋反案里,被母后下令活活饿死在牢内。而我们小儿子,此时还不到满月。”
夫婿被老妈给害死了,简直是连报仇都不可能啊!
崔耕安慰道:“公主还请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本宫其实现在过得也挺好。”太平公主脸上的软弱之色一闪即逝,不以为然地道:“现在本宫面首众多,不比死吊在那个没良心的一棵树上强得多?……崔二郎,你知道本宫最喜欢哪个面首吗?”
“呃……下官不知。”
“其实是有两个人:一个叫高戬,如今官居司礼丞。另外一个,就是凤阁侍郎李迥秀。”
李迥秀?不就是那个被武则天逼着,要和张昌宗他妈啪~啪~啪~的倒霉蛋儿吗?这武则天坑女儿简直是坑出了一定境界啊!
崔耕顿时满脸的古怪之色。
太平公主当然明白崔耕是怎么想的,道:“其实李迥秀也没什么,本宫喜欢他,是因为他和驸马薛绍长得甚像罢了。”
“那高戬呢?”
太平公主这回不仅仅的托着崔耕的下巴了,她那美丽的臻首往前一凑,距离崔耕不到一寸。
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太平公主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道:“他跟二郎你一样,外圆内方,和驸马薛绍的性格差不多。尤其是你们的眼神,跟驸马颇多相似之处,甚是让本宫痴迷呢。”
难怪李令月当初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调戏自己呢,敢情还有这番缘故!奶奶的,看这架势,只要自己点头,就是在这里成其好事都不难啊!
“这个……”
崔耕强按捺住自己的蠢蠢欲动,涩声道:“公主跟在下说这些,跟二张有关系吗?”
噗
太平公主轻吹了一口气,吹到崔耕的脸颊上,道:“当然有关,其实就在前几天,高戬也建议本公主,向陛下进言,疏远二张。”
这可好了!
太平公主最心爱的俩男宠,一个被张昌宗他妈抢走了,一个建议太平公主对付张昌宗!
崔耕高兴道:“那公主可是决定,要与二张为敌了?”
“不是。”
太平公主突然放手,面色肃然,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道:“崔著作回去吧。”
“公主……你……”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在崔耕的心头涌起。
太平公主道:“本公主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就算因为李迥秀和高戬的关系,我都不想招惹二张。凭什么听你崔二郎一席话,就改主意呢?”
这骚狐狸刚才是在讲理?不是趁机在调戏我?
崔耕将信将疑,想了一下,道:“下官还有一言要告知公主殿下,也许您真的会改变主意呢?”
“二郎你莫不是想用什么美男计吧?”太平公主忽又笑的灿若朝霞,眼波流转,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亲热的时候,本宫什么事都能答应。但是,过后是会反悔的哦!这就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嘻嘻!”
唯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李令月这么忽冷忽热的,直把崔耕小心肝揉捏得一阵阵发痒,强自镇定道:“下官当然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公主到底是姓李还是姓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