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健仆抬着一个大油锅,入得院内。
随后,他们将油锅放置于早已装好的灶头上,填上柴火,功夫不大,里面已经热油翻滚!
崔猛指着油锅道:“俺们这帮厮杀汗不懂那些弯弯绕,就是想和二郎你比比胆色。”
崔耕问道:“怎么比?划下章法来吧!”
“瞧见这油锅没有?”
说着话,崔猛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开元通宝”的铜钱,往锅中一扔。紧接着,将右手伸进去,在沸油里来回摸索。
终于,他右手高举,一个铜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道:“油锅里捞铜钱,崔耕,你也来一回吧。”
“崔长史,莫要以身试险啊!”
侧立不远处的卢沐月急劝道:“若真照他的做了,你的就废了!届时你让我家若兰姐姐如何办?”
“嘿嘿,怂了吧?”崔猛冷笑道,“某家还是那句话,你崔二郎要想祭拜列祖列宗,就先得过了我博陵第四房这一关!”
崔耕轻描淡写地抬头看了崔猛一眼,丫的,说的好像哥们上杆子要进去祭拜似的,这崔家人的自我感觉咋就那么好呢?
这时,卢沐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斥崔猛道:“你这无耻之徒,你是记恨若兰姐姐嫁了崔长史,想借机报复吧?”
“嘿嘿,某家就记恨了,又能怎样?”
崔猛道:“本来嘛,她卢若兰愿意嫁给谁,那是她自己的事儿,与旁人无关。但她去年明明就答应了,会参加今年的鹊桥会,而且答应见我们崔氏第四房的子弟。可现在鹊桥会还没开,她便急急要嫁与崔耕。呵呵,如此出尔反尔,今天某家就不让他崔二郎好过,让她卢若兰伤心一辈子去!”
妈的,敢情儿是呷醋来的啊?
崔耕恍然大悟,道:“看来崔猛你是成心刁难本官了??”
“哈哈,随你怎么说!反正某家这第四题和第五题,你是不可能过得了关的。”崔猛很是得意。
崔耕翻了翻白眼,切了一声,“牛皮先别急着吹,不就是油锅里捞个铜钱吗?你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说着话,崔耕毅然决然地将手伸入沸腾的油锅中,寻摸了一阵,双指夹着一枚铜币将手从油锅中拿了出来!
“啊!”
在场的几位小娘子不忍看崔耕的手被炸焦了,俱皆捂住眼睛,惊呼出声!
不过,当她们的手指松开一道缝隙,偷眼观瞧时,却发现崔耕竟毫发无损,更没有想象中那般痛苦尖叫。
崔耕双指夹着钱币,冲崔猛得瑟地晃了晃,笑道:“怎么样?还算凑合吧?”
崔猛再耍横,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睁眼说瞎话,只得勉强应道:“这个……还行吧。”
崔耕脸上现出了讥讽之色,“还行?可拉倒吧,我反倒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啊!”
“你…你这什么意思?”崔猛的眼中明显多了一份仓惶。
“我的意思是说,你崔猛就他妈是个垃圾!”
崔耕臭骂一句,随后扭头对在场的众人朗声道:“大家一定是在奇怪,崔猛乃长年习武之人,身怀绝技从热烫的滚油中捞出钱币应该不难。但本官手无缚鸡之力,却为何也能毫发无伤地做到,是吧?呵呵,现在本官就告诉大伙真相……”
崔猛面色大变,怒呼:“崔二郎,不敢!”
“老子怎么就不敢了?你这鳖孙敢做,还容不得别人去说?”
崔耕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众人继续道:“因为这油锅里面,上面是油,下面却是醋。虽然看着沸油滚滚,但却丝毫也伤不到人。说白了,就是崔猛这厮作假耍诈,呵呵,还真有脸啊,啧啧!”
众人一听崔耕将其中的窍门点明了,此时再看向崔猛的眼神中,尽皆露出鄙夷和不屑之色。
卢沐月当仁不让,第一个开口讥讽道:“崔猛,没想到你看似粗犷豪爽,背地里干得尽是这些偷鸡摸狗的把戏,真有脸呢!”
“我……”
崔猛被她奚落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只得厚着脸皮对崔耕道:“崔二郎,某家也不占你的便宜,现在轮到你来考校我的胆色了!”
“好啊!”
崔耕拿过宋根海手中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手,道:“崔猛,你说你第四房有习武护卫家族之责,那想必和突厥人干过几仗了吧?”
崔猛微微一愣,因为说真格儿的,他还真没有和突厥人打过仗。无它,就因为突厥自十二年前崛起以来,主要都是入寇西北方向,突厥人还从来没有入寇过河北道,更别说定州了。
不过,崔猛却没有实话实说,反而是点了一下头,很刚烈地回道:“自然是跟突厥人干过仗,怎么的?”
崔耕竖起拇指赞了一声,牛掰!然后又问道:“据我所知,突厥贼兵入寇抢掠,来去如风,靠得就是骑兵。这么说,你的骑术应该也算过得去吧?”
“呵呵,岂止过得去,某家的骑术很好。”崔猛傲娇道。
崔耕竖起拇指又赞了一声,牛掰!接着继续说道:“本官听说,要想骑术好,就得对马的各项习性都很了解,对吧?”
崔猛被崔耕连番发问,脑子都有些蒙了,不知道这崔二郎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是啥药,为防被崔耕绕进坑里,他这次回答的保守了许多,点头应道:“不算精通,也算了解!”
崔耕竖起拇指又赞了一声,牛掰!
之后他没有再问了,而是对宋根海吩咐道:“去接一盆马尿来!”
众人看糊涂了,崔猛也是一头雾水,问道:“崔二郎,你想干甚?”
崔耕笑道:“一会儿你便知晓!”
宋根海向人讨了一个木桶,来到自己那匹卖相神骏脾气甚差的白马前。
白马还挺给面子,打了个响鼻之后,很快就撒了半桶的马尿。
他提着半桶淡黄的马尿,来到崔耕的近前,道:“大人,您看合用吗?”
“很好,不错。”
崔耕指了指装着马尿的木桶,对崔猛问道:“现在问题来了,崔猛,本官问你,你既然对马的习性颇为了解,那你可知这马尿的味道如何?”
卧槽,这门生僻的问题?
崔猛诧异,自己上哪儿知道这马尿味道如何?又没喝过!
当即,他怒道:“崔二郎,你这是在故意耍我?马尿如何,我又没喝过,上哪儿知道去?”
“不知道没关系啊,现在本官给你个机会,咱们一起尝尝这马尿的味道。”崔耕笑道。
“啥?尝马尿?”崔猛目瞪口呆。
崔耕点点头,道:“对啊,这题不是要考校胆色吗?你敢和我一起尝马尿吗?”
不待崔猛回话,崔耕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指在木桶的马尿中晃动了几下。
接着,将一根手指放在嘴中吮~吸了一番,咂吧着嘴道:“嗯,有点甜,味道还不错。”
卧槽!
在场诸人忍不住一阵反胃恶心,卢沐月等小娘子更是掩鼻皱眉,暗骂这崔二郎也太斯文扫地了,竟然尝起这污秽不堪的马尿来!
崔猛见崔耕都尝了,总不能认怂吧?
当即,他撸起袖子,嗤笑道:“哼,你都敢尝,某家岂能惧了你?无非是恶心一点罢了!”
崔猛也学着崔耕,将大手伸入马尿桶中晃动了几下,然后也吮~吸了一下手指,呸呸了两嘴,恶心道:“不对啊,似乎是有点咸?”
“哦?难道是本官错了吗?”崔耕坏笑道:“要不你再尝尝?”
崔猛哪里再敢试这恶心的东西,摇头笃定道:“不用试了,某家刚才已经尝过这马尿,就是咸的!”
“哎呀呀,果然是本官错了!”
崔耕猛地一拍脑袋,急道:“本官想起来了,刚才我伸入马尿中的是食指,放入嘴中尝的却是中指。好吧,既然崔猛兄弟如此胆色过人,敢亲尝这马尿滋味?没啥说的,你比本官有胆色,我认了!”
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事到如今,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崔耕这是在故意耍崔猛啊!
更有跟第四房不对付的其他三房子弟高声揶揄道:“崔猛族兄实乃千古以来尝马尿之第一人啊,此等胆色,哪怕是刮骨疗毒的关二爷,也得甘拜下风啊!”
“崔猛兄胆色过人,我等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啊!”
崔猛被崔耕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戏耍,气得是又羞又恼,“崔耕,你别得意,这不是还有第五关吗?”
崔鲸貌似知道第五关崔猛要考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崔猛,从上述四题足以看出,二郎乃咱们博陵崔氏的栋梁之才啊。这第五关……还是算了吧,不考了,不考了。”
崔猛嘿嘿一阵冷笑,“崔鲸,现在想要装好人了?告诉你,晚啦!考校崔二郎五道题,不是你们出的主意吗?你们不是想要击垮崔二郎的自信心,让他服服帖帖地跪倒在我们崔氏子弟的脚下吗?”
瞬间,崔鲸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厉喝道:“崔猛,我这崔氏长房长孙的话,还管不管用了?”
崔猛脑袋一晃,冷笑道:“少拿这个吓唬老子,这第五道题,今天非比不可!来人”
“在!”他身后的第四房子弟齐声应道。
崔猛大手一挥,下令道:“将祠堂的门口看起来,没有老子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
待一切安排妥当,崔猛大步来到崔耕的近前,“崔二郎,第五题说难非常难,说容易也非常容易。”
崔耕耸耸肩:“少啰嗦,赶紧出题吧!”
崔猛阴恻恻一笑,冲崔耕勾勾手,道:“来,给某家磕一个吧?”
崔耕没想到崔猛会出此下流的招数,摇头冷冷说道:“磕头?我怕你受不起!”
崔猛道:“嘿嘿,没啥受不起的,你敢磕,我就敢让你赢!”
倏地,崔耕拿出一卷帛书,高举震声道:“你确定让我磕?你确定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