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链锻脉法】表明了锻脉之法,却缺失了锻脉之图,也就是说,周易知道怎么做,却不知道从何而做。
他的体内,一片混沌,除了三条微弱的经脉,皆是凝滞血肉,犹如木石。
锻脉之法,终点是星湖,起点却无从确定,周易思索良久之后,最终随手选择一处。
功法刚一运行,周易只觉得全身被撕裂,接着,一头晕倒在地。
当他被土狗舔醒,发现天已经漆黑。
小院之外,能听到院长在大声骂着老仆人,嫌他做的晚饭难吃。
这两天,由于周易忙于寻找典籍为大会考做准备,做饭之事又交回了老仆人之手,周易的厨艺养叼了嘴的院长,显然是无法再忍受老仆人的拙劣饭食了。
伴随着郭芙蓉的劝解,还有章嘉余庆的火上浇油的不满声,最终,院长终止了骂声,书院重新恢复了平静。
周易躺在地上,感受着痛苦的余味,看着头顶上的星空,看着那些千万年不变的星光,突然觉得,寂寞也很美。
不知道何时,周易沉沉地睡去,接着,被土狗的狂吠唤起,他迷离之际,恍惚好像看到自己的身上放射出微微的光芒,他摇了摇头,再次闭眼睁眼,然后,霍然站起。
是真的,无数淡淡的光芒从自己的身上发散,如同无尽星空中的星光。
周易按捺住心神,内视体内,只见,原先消失的铜牌高悬在识海之内,与【巠根经】互相争斗,不断旋转,二者位居最高的位置,甚至铜牌隐隐还高出一线。
铜牌在旋转中发射出一道道星光,散布在了周易的体内,一道道横线,一条条纵线,如同经纬一般,连成一体。
在一百零八道最粗壮的星光之间,一道道粗细不一的光线彼此勾连,形成了一副密密麻麻的星空图,玄之又玄。
随着周易的心神凝聚,体表的微光渐渐内敛,最终,尽数在周易体内显现。
此刻,周易心有明悟,立刻运转【星链锻脉法】,他选择了一条最粗的光线,随着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再次传来,随着血肉混沌之中被开辟出一道新路,周易一直担心的晕倒并未出现。
周易清楚,在这幅奇异的「玄玄星空图」的帮助之下,他的重造经脉一事,已经去掉了最大的阻碍。
此刻,在汗水浸湿,面色苍白,剧烈颤抖的周易脸上,是一副如释重负的酣畅笑意,是身藏经纬星空的绝世奇遇,是苦尽甘来的起步之旅。
但是,路慢慢其修远兮……周易发现,他陷入了另一个绝境。
随着经脉的锻造,周易大量的生机被消耗,仅仅凭着自身的精血,根本不足以支撑。
所以,在仅仅开辟了一寸距离后,周易就不得不停止下来,因为他又发现自己已经消耗掉了一个月的生机。
于此希望显现却不得不停止的时刻,就算坚韧如周易,也感到胸中恨意难耐,他呆立在了小院之中,不断念着【灵宝自然清静经】,让自己免于崩溃。
而随着念经的继续,识海之内,【灵宝自然清静经】光芒大盛,继而,上升至【巠根经】之下,两者合力,使得刻着【玄玄星空图】的铜牌不再上升,与【巠根经】并立。
而与此同时,周易体内的经纬星光开始收敛,光芒重新归于铜牌之内,只是,于周易的体内留下了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星光烙印,一副完整的星空图,藏在了周易的体内。
周易无奈停止,突然胸口又是一热,接着胸前大放光芒,周易已经被今天层不不穷的意外搞得麻木了(作者君也麻木了)。
他先是呆呆地看了一会,接着,伸手掏出发光体,却是道人临终前交给周易的道主玉牌。
此刻,玉牌上“道”字在大放光芒,而背面的烟雾缭绕的大门好像又开了一丝,雕刻着的烟雾好像动了起来,触手之间,顺着毛孔便钻进了周易的体内。
烟雾汇集之处,正在刚刚开辟了一寸距离的那条经脉,周易麻木地,运转心法,伴随着剧痛,经脉开始缓慢延伸,但生机流逝之感却不再发生。
周易明悟,这是道主玉牌的支撑,意外接着意外,人就会变得易于接受,他不再去多想缘由,只是把握住现在的机缘,全力开辟经脉,这一条自己锻造出来的经脉。
随着道主玉牌中烟雾力量的支持,经脉缓慢而坚决地向前,这是连接星湖和眉心的经脉,选择它作为第一条,没什么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它最粗。
随着夜色的浓厚,继而变浅,东方既白之际,周易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终于迈出去了,他自己锻造的第一条经脉,成功了。
当新的经脉一头扎进星力之湖时,顿时,水面出现前所未有的波动,一阵阵星力水花惊涛拍岸,发出巨大的响声。
而通体泛着银白星光的经脉,如鲸鱼吸水一般,将大量的星力转化为星元,继而投入到起点——周易的眉心之处。
在适应了肿胀之感后,周易只觉得自己心清目明,心思动转之间,所见所想,明悟频现,举一反三,而神识之内,众经震动,殿堂扩张。
此刻,周易觉得自己如同懵懂孩童一跃而成智慧之士,脑力之悬殊,极大极大。
随着肿胀的消失,智慧之感并未消失,随着经脉持续的转化星元,还有增长之势。
周易已经被频发的意外或者说是惊喜惊的麻木了,他也不想这些烦恼的事,开始收拾自身,沐浴更衣。
而在体内,逐渐平静的星湖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一段湖岸内凹,而一群比之以前大了许多的星核滚落在了星力湖中,随着新的经脉开始平缓运行,星湖恢复了平静。
周易从浴桶中站起,穿上了院长这些天临时赶制出的院袍,青色袍子,布料粗棉,针脚粗大,胸前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大方”,周易也不计较,穿上出门。
此刻,晨曦初起,郭芙蓉也是一身不大合身的院袍,倒是章嘉余庆的院袍很是妥帖,连上面的“大方”二字也是规规整整,看来院长老头也是看人下菜碟,精力都放在余庆的袍子上了。
四人在院门前站立,远处老仆人也早早起来,站在自己的屋前,而院长狐疑地看了看周易,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一夜之间,生机又少了几分,但又有枯木逢春之感,怎么回事?”
周易苦笑,不知道怎么解释。
而这时,天光大亮,院长挥挥手,无暇再问,上前一步,一双老手带着些微颤,缓缓打开了院门。
大方书院,暌违二十载,再次参加大会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