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易带着憨厚少年慢慢走出人群,
青年先是一愣,接着,勃然色变,他一挥手,从后面赶上来的几个骑士,立即调转马头,娴熟地划出个小圆弧,挡在了周易还有少年的面前。
周易停住,目光示意积善他们不要过来,接着,带着讽刺说道:
“练了一身好马术,就是派这个用场的?”
几个骑士神情不变,沉默着,刀枪未动,只是拦住周易不让他离开。
“你们想干什么?在大秦帝京,城门之前,纵马行凶,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到城门司走一趟。”
此刻,城门尉终于赶了过来,一脸的怒气,大声呵斥道。
从马车上下来的青年轻蔑一笑,一双眼睛,泛着凶光,盯着城门尉说道:
“城门司,干些洒扫净街看门之事的小衙门,瞎了你的狗眼了,看不到马车上卫家的标志?赶紧滚到一边,等我收拾了这两个小崽子,自会离开。要是你再敢多管闲事,对卫家不敬,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此言一出,城门尉面色气得通红。
大秦,不,是整个人族,对军方都保持了充分的尊重,虽然城门司不属于十二府那样的野战序列,但是,也有很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城门尉自己就是退役后转入城门司的。
他没有想到,卫家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不光对百姓骄横,对衙门也如此轻蔑。这一刻,城门尉虽然心中畏惧卫家的滔天权势,但曾经作为一个军人的热血渐渐涌上心头,他心一横,打定主意,绝不让这两个少年被卫家欺辱。
城门尉踌躇了一下,毅然挡在周易的身前,面对着居高临下的几个骑士说道:“在下曾在第三通道驻守过,要是我没看错,几位也是在前线呆过的,都是袍泽,不知能否卖我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让这两个学子离开吧。”
说完,右手握拳,捶左胸,一个大秦军礼,头仰着,看着马上骑士。
“嗨,你个看门的,有个屁面子,今天,小爷我说不让走,就不让走。”
青年走到这边,气焰嚣张,指着城门尉的鼻子,又对着卫家骑士说道。
几个骑士面露犹豫,最终,还是朝着城门尉歉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让开道路。
城门尉面色尴尬,神情不忿,大怒道:
“你纵马冲击人群,差点酿成大祸,要是让大会考出了事故,我想,卫大将军也要受牵连,如此大事,你承担得起吗?”
“呵呵”
青年不屑地笑了笑,接着带着睥睨一切的眼神说道:
“记住在大秦帝国,就没有我卫家承担不起的事,别说是踩死几个人,就算今天把这城门拆了,有皇后姑姑在,对圣皇帝来说,也就是一笑而过的事。”
“轰”的一声,人群沸腾了。如此嚣张的话语,话语中透露出滔天骄横,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很多第一次来到帝京的人,在此刻,在脑海中,都深刻地记住了卫家,记住了卫家女,圣皇后。
卫家,也给他们留下了权势滔天,目无法纪,甚至已经凌驾皇权的印象。
此话一出,众人惊骇。青年面露得色。
几个骑士却是眉头紧皱,面露不满。他们都是卫家亲卫,与卫家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卫家就算如今势力庞大,也不能公开说出这种话。何况,还是在城门前,周围有着大量的人群的地方。估计到不了明天,此事便会传的满城风雨。而到了明天,御史的弹劾折子便会如雪片一般,递进内阁。进而大会考结束,随着进京的人潮返乡,卫家骄横的信息,便会传到大秦的每一州府,每一角落。
几个骑士互相看看,接着,冲着城门尉点点头,马头一拨,让开了道路。
城门尉面露感激,转头冲着周易和憨厚少年,使个眼色,让他们快走。
青年见到骑士自作主张,勃然大怒,手指头虚点了几人,面露阴狠。接着,手中马鞭挥舞,一声呼啸,鞭子如毒蛇一般,抽向了周易和憨厚少年。
周易听到鞭声,抓住憨厚少年的手臂,“跬步诀”运转,脚步微动,看似身在原处,但鞭子却差之毫厘,滑身而过,鞭尾落在直道青石之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显然,这一鞭很重,挨上便会皮开肉绽。
周易心中怒火炙烧,看着青年那张狂妄的脸孔,心中对卫家生出了满满的厌恶,和敌意。
青年见到鞭子被躲开,觉得颜面大失,他提起鞭子,又是一鞭,呼啸的声响,比之前更重。
城门尉满面怒火,身子一动,横起刀鞘,“啪”的一声,挡住了抽来的鞭子。
青年疯狂叫嚣道:
“该死,你一个小小看门的,也敢阻拦我卫家办事,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话音未消,鞭子已如雨点一般,一股脑地冲着城门尉,周易,和憨厚少年倾泻而去。
周易运转“跬步诀”,带着少年,看似猝不及防,每每却差之毫厘,没有一鞭能挨到他和憨厚少年之身,在一般人眼中,他是运气好。但人群中还是有很多人目露了然,面色微动,发现了他的身法高妙。
周易的目光严厉,制止了准备释放小青蛇的余庆,一脸纨绔气息毕露的积善,以及目露凶光的土狗和满面气恼仍然萌萌哒的小红。
他就想看看,看看这卫家可以嚣张到什么时候?嚣张到什么程度?而帝京中的各方势力,从皇帝赢禩开始,都会有什么反应?
城门尉,军甲上多了几道白痕,脸上也被鞭尾扫到,红了一片。
他一直持鞘格挡,虽然眼中冒火,被动挨打,也拼命按捺住怒气,不敢拔刀出鞘。他心里明白,真的是持刀对着卫家之人,估计谁也保不住自己,就算能保,那些大人物,也不会为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浪费面子。
青年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击打,脸上的戾气浓重,而庞大的人潮停滞在这里,神色各异地看着这骄横逞凶的大戏,远远看来,黑压压一片,完全堵住了城门。
这里的异样还是惊动了衙门,一个气喘吁吁的青衣官员艰难地挤了进来,看到面色骄纵的青年,脖子缩了一下,面露难色,但再看看这里集聚的人群,脸上挤出笑容,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未语先笑,作揖道:
“哎呀,原来是卫少爷啊,幸会幸会,上次跟少爷饮酒,未成一醉,心中遗憾至极,今日相会,卫少爷可要给我个机会做东,我知道卫少爷是海量,人称千杯不醉,但凡提起,谁不得竖一个大拇指”
青衣官员面带灿烂的笑容,语无伦次的好话不要钱地冲着卫少爷,也就是骄横青年,迎面而去。所有人看着青衣小官那上下翻飞的嘴唇,眼前好像能看到恭维漫天遍地地飞向那个卫少爷,漫过脚面,漫过双腿直至,没过头顶,完全掩盖。
众人目瞪口呆。
骄横的卫少爷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愣了半天,看着眼前这个亲热无比的小官,说着烘托自己的恭维话,面色不自主地稍稍放缓,接着,趁着对方换气的一瞬间,赶忙插话问道:
“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