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将的府邸就在寸土寸金的皇城附近,朝中那些有名望的重臣大都住在这儿,来往很是方便,因此尽管天色还早,但府内府外已经十分热闹,许多人都已经到了,戏台子也搭好了,戏子们正在府邸内描妆换服。
陵江的权贵都知道宁语辰的弱冠礼会有不少人前来,但是出席这一次行冠礼的大臣,不论是数量还是份量,仍旧还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不仅是国舅爷到了,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当朝左相吴廷煜也齐聚宁神将的府邸。
除此之外,还来了同为神将、曾经作为长公主侍卫长的杨继兴。
算下来,一朝文武到了半壁江山。
哪怕宁如是乃永徽的七大神将之一,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众人转念一想,也隐约明白过来。
宁语辰的这次行冠礼,之所以会到这么多人,可不是全看在宁神将的面子上,更重要的是,众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长乐侯也会来。
不少人便是为了这位侯爷而来的,比如说祭酒大人还有左相大人,他们来参加这次的行冠礼,也算是为长乐侯“镇场子”的。
宁如是在两天前便已经从西北封州回到陵江,这位已经是瑶真境巅峰的神将,身上有种威严而肃杀的气质,哪怕如今并没有身着战袍,可身上仍旧有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宁如是看了一眼戏班子的后台方向,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就在里边给人凑热闹,都说虎父无犬子,却不知道自己怎生了这么个混账,不事修行倒也罢了,一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如今家里豢养的这帮戏子里的那个俊美花旦,便让他这混账儿子给吃了。本来以为宁语辰交的这帮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人将来能成大器,却没有想到还真有一位冒出头了,而且还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长乐侯苏卓。
在苏卓前去望海城观蜇龙潮之前,即便在宁语辰的一众狐朋狗友里面苏卓也位居末尾,修为仅有合意境,在其他方面,也就是在画女人、讨女人欢心上有些本事。在他看来,苏卓与送财书生孟明礼算是半斤八两,可谁能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这个纨绔侯爷已经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搅动整个陵江。
这次的行冠礼,就因为这位长乐侯来了,才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对此并不反感。
宁语辰是他的儿子,这弱冠礼便是要特别点,他才觉得够味道。
谢参领来到他跟前,轻声道:“大将军,府邸的侍卫已经布置妥当,这一次从封州带回来的侍卫,能用上的已经都用上了。”
宁如是微微眯眼,问道:“天目镜呢?”
天目镜多用来对付无生门修士以及妖族,用以检测无生门修士的魔种以及妖族的妖气。
他这一次回朝之前,他特地将封州的四面天目镜带回一面,承天令之争在即,妖族与无生门也蠢蠢欲动,陵江这里势必要多加戒备。先前在景灵宫祭典时回朝的两位神将,如今都还留在陵江,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承天令之争做准备,以防不测。
谢参领颔首道:“天目镜正由刘都尉负责。”
宁如是道:“这一次观礼的宾客众多,而且还有从陵江戏园子请来的一众戏子,鱼龙混杂,不可松懈分毫。”
谢参领郑重道:“遵命!”
宁如是微微点头。
便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外侍卫朗声道:“长乐侯到!”
此番前来观礼的权贵重臣,都纷纷停下交谈,朝着大门处望去。
宁如是那深邃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光芒。
他大多时间都镇守在西北封州,偶尔回来的时候,也不定能够有机会遇到苏卓。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见到苏卓,也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
这阵子回到陵江之前,在封州的时候,隔三差五便能听说这位长乐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回生二回熟,刚开始惊诧无比,到了后来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他还真想看看,两年不见,这位长乐侯是不是真生出了三头六臂。
国舅爷叶不凡也往大门的方向望去。
兴武殿越境战无一?
自从踏入瑶真境之后,便被称作知神之下第一人的他,如今也生起了几分兴趣。
转眼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长乐侯。
不多久,众人便看到门外迎面走进三人。
霍峰作为霍神将之子,众人自然是认得的,此番出席,也算是代表了镇守南湘脱不开身的霍神将。
张行远尽管只是无甚背景的寒门弟子,不过本身便是道宫翘楚,而且因为兴武殿的事情,如今也有不少人认得他。
算起来,他们二人在陵江也已经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是作为神将之子的霍峰,搁平日里更是令人瞩目的俊杰。
可如今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在他们二人停留了一下,便落在了中间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一身干净的袍子,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
那张脸真的很好看。
不愧是那位长公主的遗子。
这是许多人第一眼看到苏卓时生出的想法。
他果然已经灵桥中境了。
这是他们紧接着生出的第二个念头。
……
……
陵江之江,指的便是浔河在城北的一条支流。
城北也是陵江的渡口鱼市所在,若是站在高处俯瞰,便可以看到前方一片热闹的集市,层层叠叠的无数棚户形成城北渡口的一番风景,这里的摊贩摆卖着很多东西,有新鲜打捞上来的鱼虾,也有一些修士炼制的新奇玩意儿。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一条宽达三十余丈的江河,岸边不仅有许多乌篷渔船停靠,还零零星星的停了几艘奢华无比的楼船,陵江权贵常常喜欢登上这里的楼船,顺流而下,沿途观看两岸青山。
须眉已经霜白的叶家老祖叶臣拄着一把木杖,有些佝偻的身子正站在渡口前。
微风扑面而来,他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腥气。
身边站着一位貌美婀娜的女子,还有一干修为高深的侍卫。
只听那女子轻启薄唇,吐气如兰道:“老祖宗,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