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萧遥生已经被苏卓打败,伤势不轻,已然无一境的余秋风不仅步了萧遥生的后尘,下场甚至还比萧遥生更凄惨。
苏卓进入兴武殿时指名的八个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两人淡出他的视线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能有他们这八个人。
亲眼见识过苏卓厉害的武孝杰,甚至不敢再说半句话,直接与剩下的五个人一起离开了兴武殿。
苏卓这才在无数目光下,缓缓走下台。
此时兴武殿内没有任何声音,剩下他平稳的脚步声。
余秋风是陵江权贵一派的翘楚,可却再没有人出来指责苏卓。
一来余秋风有此下场是因为咎由自取,二来则是由于苏卓接连两战表现出来的实力,也让人心生敬畏与忌惮。
这里是兴武殿,谁要是跳出来,难道准备与这位深不可测的长乐侯过过招不成?
在此之前,有这个想法的人都跃跃欲试。
现在却全都怂了。
余秋风做到这个地步都没有伤到他分毫,道宫年轻一代中还有谁能收得了这个妖孽?
……
……
兴武殿内的善后,苏卓就交给了赵珩。
这也是他离开霍峰的住处后,首先去找赵国师的原因。
邓紫和他说了张行远在道宫的遭遇之后,他就没有打算放过武孝杰等人。
只不过道宫是赵纪的地盘,他要想做什么,还是得先打一声招呼才好。
这样赵纪也不会觉得没面子。
毕竟他不是来踢馆子的,他还有承天令的事情需要拜托这位国师,事先打一声招呼,面子上也说得过去。
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
赵珩来到兴武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余秋风要与他两败俱伤的一幕,以及他爆开铁剑以剑气墙自保的做法。
赵珩看到了就等于是国师看到了,日后就算有人要嚼舌根子,他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出了兴武殿,张行远等人就将苏卓迎回了临华楼。
霍峰亲自给苏卓斟了一杯酒,心服口服,满眼都是钦佩。
这份钦佩,可不只是钦佩苏卓深不可测的实力,还是钦佩苏卓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
霍峰从赵珩善后之时的态度便能够看出来,苏卓来之前便已经与国师那边打过招呼了。
打从一开始,苏卓说要去拜见国师的时候,他便只当苏卓是奔着承天令一事去的,却没有想到原来苏卓也是为了他与张行远去找的国师。
有没有提这一嘴,天差地别。
就像现在,不论苏卓怎么做都进退有据,无懈可击。
真不愧是敢在初入灵桥的时候就说要争承天令的人物。
霍峰说道:“少侯爷,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霍峰……”
苏卓打断他,道:“走一杯,祝福你与嫂子百年好合,我也算没有白出这些力气。”
徐念微微低头,轻声道:“多谢少侯爷。”
她的内心百感交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想到自己曾经的偏见,心里不免惭愧。
霍峰笑了笑,一杯入肚,又一口气闷头痛饮了三杯,沉声道:“这三杯自罚,是给侯爷的赔礼。”
徐念坐在霍峰的身边,也夫唱妇随的为自己斟了一杯,端了起来,道:“妾身不胜酒力,这杯酒是妾身的赔礼。”
她也一口饮尽,两颊马上浮起煞是好看的红晕。
张行远那边也凑热闹的来了三杯,道:“给少侯爷添麻烦了,这三杯,该罚。”
苏卓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些都本该是我做的,余秋风也好,武孝杰也罢,其实都是奔着我来的,你们受我牵连,我再冷眼旁观,没个表态,还算什么朋友。”
张行远嘿嘿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武孝杰那孙子与霍峰两人早就看不对眼了,而我总是为寒门的师弟师妹们出头,那些权贵也看我不顺眼,如今只是借着少侯爷您这个由头爆发出来而已。少侯爷您能为我们出头,这就是恩情。”
霍峰点头道:“张行远说的不错,少侯爷你可别推辞。”
苏卓笑了笑,看着酒杯里的涟漪,道:“不管怎么说,经过兴武殿这件事,国师也发了话,武孝杰那些人应该会有所收敛了,要是再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
“先谢过少侯爷。”
张行远忽然想起什么,面露忧色道:“此番少侯爷算是暴露了实力,要再有人对付你……”
他不仅指的是无生门,还有国舅爷等权倾凌江的大人物。
苏卓轻声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张兄不必担心。”
他的目光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锋芒。
有人要对付他,他也想借机做点事情。
真正石破天惊的大事。
……
……
登霄阁上。
国师赵纪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的齐肩短发正在风中轻舞,一对柳眉淡如远山,那双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眸子里,正流转着光芒。
两人尽管是师徒的关系,可此时看来,少女在这位国师面前,却没有过多拘谨。
赵纪问道:“你怎么看?”
丁绫轻声道:“尽管只是初入灵桥,可却拥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真正的实力,恐怕比许多无一境修士还要强。”
赵纪没有想到丁绫对苏卓的评价这么高,露出几分惊讶。
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的。
看似只有灵桥下境的丁绫,实则拥有与无一境高手交手的实力。
尽管少女没有亲口承认过,可他一直猜测这个少女与千年前的一位女子剑仙同出一脉。
那个在千年前剑倾天下的女子,本是要成为开国皇后母仪天下的人物,可在千年后的今天,却鲜有人知道她曾经的过往,甚至在陵江的皇室中,那个女子还是不可提及的禁忌。
赵纪知道许多旁人所不知道的秘辛,因此也知道千年前那个女子的存在。
丁绫忽然问道:“他要争夺承天令?”
赵纪看了她一眼,他还没有与丁绫说过这件事情,道:“不错。”
丁绫道:“如此看来,这一次的承天令之争会很有看头。”
赵纪轻声问道:“你觉得他能够成功?”
丁绫摇了摇头,道:“他毕竟不是我,他也可能夭折,我觉得他生不逢时,如果早生一两年,我会很看好他。”
她的神色很平静,尽管听着话很轻狂,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任何炫耀与夸张的成分。
理所当然的好像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赵纪不置可否,俯瞰窗外,风雨飘满陵江,喃喃道:“不论如何,陵江很快就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