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资格登上城头的,首先需要得到听潮楼的认可,而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登城者要有剑。
这望海城的城头可不一般,唯有御剑而上才能登城。
天下十八般兵器,剑为主。
昊山剑宗那帮剑修自不必说,其他修士,大都也会修习剑道。因为剑道与御空之道最为契合,除非到了极高的境界,否则修士御空之时都难以离开飞剑。
恰好,如今准备登城观潮的天骄翘楚大抵都在灵桥境,正是初窥御剑飞行的境界。真元渡桥孕灵藏,开启灵桥则脱胎换骨,从而真正的脱凡,也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能学会御剑之道。
赵廷看着既够不上灵桥境门槛,而且还两手空空的苏卓。
别人不知道,他赵廷还不清楚?
苏卓是真的没有剑。
上清宫的剑阁,苏卓还没有去过,哪里来的剑?
就像望海宴上一样,再随便找个人借来一把?
显然不可能,御剑与用剑,是两码事。
所以他很想知道,关于蜇龙潮,苏卓是怎么想的。
苏卓说道:“我要登城。”
赵廷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可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你仅有如念境修为,而且……你没有剑。就算给你这个机会,到时候你也上不了城头。”
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苏卓在听潮楼内说自己要登城,只怕会成为一个笑话。
不过他想了一下,苏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作为上清宫第一纨绔的他,确实也不怕丢这个面子,反正再差不过“长乐侯”。
苏卓道:“我相信我能够上去。”
赵廷皱起眉头:“不借助飞剑登城头么?”
纵观千年,倒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做过,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最后成功登上城头的,都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有真正的天纵之资。更重要的是,这极少数的人,已经踏入了无一境界。
他相信苏卓的潜力,可他也很清楚,以苏卓现在的实力办不到。
苏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能上去。”
赵廷摇了摇头,这太乱来了。
认清自己,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不容易。即便是上清宫的弟子,也难以准确拿捏自己的位置。
过于自信,是年轻气盛的弟子们最容易犯的错误。
他在上清宫中这么多年,早已经司空见惯。
年轻弟子们往往初生牛犊不怕虎,许多时候,他都会放任弟子们去撞一撞南墙,知道疼了,他们自然会回头。
可在苏卓这件事情上,他依旧感到为难。
赵廷沉声道:“很危险。”
苏卓道:“望海宴上,谁也想象不到我会挑战南宫不夜,更想不到我能够战胜她。”
“这不一样。”
赵廷深深看了他一眼:“南宫不夜不会在望海宴上杀死你,可倘若你真登上了墙头,怕是会死。”
尽管苏卓不具备丝毫气运,除非有什么千载难逢的机缘,否则无法踏入瑶真境,可他依旧是可造之才。只要他能够拥有无一境的修为,以他的能力,应该也可以大有所为。
可这些都是后话。
即便苏卓没有死在蜇龙潮,可一旦重伤,损害了修道根基,那他的潜力便要大打折扣。
苏卓只是道:“我明白。”
赵廷看着他半晌,终于点点头,轻声道:“明日听潮楼议事,定然会有不少人反对你,到时候不管旁人说什么,你什么也别做。”
参加听潮楼议事的,除了宗门学宫的长辈、望海城的高手,便是要登城观潮的翘楚,到时候放眼下去,至少都是灵桥境的修士。他很难想象仅有如念境的苏卓进入其中,会显得多么刺眼,到时候有人会刁难苏卓,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苏卓道:“我知道了。”
客栈外有人端着一个大锅就走了进来,香飘四溢,径直上了楼。
苏卓闻到香气,有些心不在焉,禁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目送着那人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赵廷原来还准备说些什么,可看苏卓的一门心思好像都已经在那盆火锅上面,不由叹了口气。
他起了身,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异常的事情?”
永徽皇室如今处境不妙,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涌动,皇帝面对这样的局势,也已有心无力。他不会亲自下手,可借刀杀人这种伎俩,在皇家朝堂中也是屡见不鲜的,用起来最是轻车熟路,可苏卓至今毫发无损,这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苏卓这才回过头来,摇头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赵廷眉头紧皱,想起了一天前大皇子还私下约见了李虚,说道:“蜇龙潮将近,这些日子,你自己当心点。”
苏卓点头道:“多谢师叔提醒,我自会小心。”
赵廷欲言又止,最后道:“我走了,你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