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雨始于天,王始于平山
传说,在天炎帝国建立之初,天下战乱,死伤无数。无数死亡的生灵的怨念集中在平山,所产生的戾气让那里诞生了一只强大的生灵。
那只生灵遇人便杀,嗜血非常。一位强者与它相战三天三夜,最后一刀斩平平山顶,那生灵也被封印在平山中。
由于那一斩威力非常,打破了平山上的规则,导致平山顶上四季长存。
这传说带着明显的神话色彩真实性不高,但平顶山之上的平山宫的确同时存在着四种节气。
在秋季的平山宫中,有着春天才开的樱花树,樱花如雪般掉落地上。
在樱花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十九岁的青年,一个是九十岁的光头老人。
“殿下,您说这樱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是为何?”那光头老人慈眉善目的,一双眼睛却像是看透世间的繁华般宁静。
“国师您说为何?”秦云夜面带尊敬的面对这光头老人,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风趣。
“这花开花落是岁月的轮回,任何事物都躲不开它的侵袭。无论多么强大的人,总会有形神具灭的那一刻,因为你我都在轮回中。唯有天神才能逃脱轮回,看透世间万物。”那老者双手合十,一字一字语速缓慢却深入人心。
他是天炎王朝的圣人,是天炎王朝的国师。
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来到平山宫的,他就像是一道晨光,很自然地就融入了人们的视线。
见过他的人大部分都对他十分尊敬,连现在天炎王朝的王都对他以礼相待。
“国师,近日来宫内可有异变?”秦云夜低声问道。
宫中人心叵测,大多数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但秦云夜唯独相信面前这位老人的话。
“并无异变,龙城是天佑之地,龙脉所在,自然会平平安安。”国师的的眉毛很长,随着风摆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何老夫最近心慌,占星也算不出为何。老夫一直相信灵感,所以千方百计来算那扰乱心神的缘由,最终天神给了我指示。”
“是什么?”秦云夜露出关注的神情。
“火焰,大火,灾祸。”国师语气依旧平静。
但秦云夜却是汗毛竖立起来。
“国师此事告诉父王了吗?”秦云夜冷静了下问道。
“老夫并没有告诉陛下,平日老夫所算到的东西都是非常准确的,但此次却异常模糊。未有确定的结果,无法告于陛下。”国师的眼睛微微张开,看着秦云夜旋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将您列为太子多年不变是有他的智慧,在国有威胁的时候的确是殿下比其他的皇子们更为关心。”
“国师您言重了,离开龙城多年,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生。我不想成为王,但国有危时我还是要去解决。”秦云夜看着满天的繁樱道。
“殿下您还未完全长大啊。”老国师发出长长的笑声,“但您能决定走自己的路,也是另陛下骄傲无比的事啊!”
老人笑着转身,缓缓踱步走出满天繁樱中,离开了秦云夜的视线。
秦云夜看着满眼的粉红,心里却不止地生出烦闷之心。
雨始于天,王始于平山。
他向往自由的生活,但平山却一直围在他左右,哪怕到了万里之外都无法抛弃这座宫殿。
仿佛成为王,就是他的命。
他并非想如此,却必须如此。
秦云夜站在繁樱下,不知不觉樱花已落满肩。
在粉红色的风中秦云夜听到了美妙的歌声,他回过神来去寻那歌声的来源。
歌声的来源与这场景不符,她是红色的,像一朵红花,却没有玫瑰的妖艳和牡丹的富贵。
“怎么了在这里发呆?”牧忆亭从樱花树下走过来,递给秦云夜一个小盒子,“你们皇宫的甜点很好吃,尝尝看?”
秦云夜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槐花酥饼。
“这。。。”秦云夜看着槐花酥饼,眼神呆滞了。
几年之前,牧忆亭也给过秦云夜一块槐花酥饼,那时他还刚到不灭天,十四五岁的孩子。
和牧忆亭见的第一面,她正吃着槐花酥饼,看着自己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徒弟,显得有点怯生生的。
那时的秦云夜也是没有培养出现在多话的性格。他从小都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帝王家庭,没有表情是他最好的表情。
“你要吃槐花酥饼吗?很好吃的。”牧忆亭也是腼腆了好一阵儿才说的话,然后她拾起一块槐花酥饼,递给秦云夜。
“谢,谢谢。”秦云夜一下子就紧张了,接过槐花酥饼,用很麻烦的手段优雅地吃。
“你怎么这么吃啊?好麻烦啊!”牧忆亭看到秦云夜这般吃法不禁哈哈大笑,然后拿起一块酥饼香香甜甜地吃了。
秦云夜看着牧忆亭这般吃,也学着那样吃。
牧知白在旁边,很温柔地看着他们。
年龄相仿,使秦云夜和牧忆亭玩得很好,彼此之间哪怕一小个动作都知道想要做什么。
但这份感情,却被停留在了一个时刻。
那时他刚刚觉醒灵力,要独自出去历练。
可牧忆亭偏要跟着,牧知白不许,她便偷偷地跟着出去。
秦云夜的灵力是极为稀少的光属性,而且灵力的特性不是普通的高速强攻,而是与天炎王朝创始之人相同的封印光灵力。
而且他也继承了王者之火,与焚天帝炎同等阶级的暗金流云火,封印之力堪称一绝。
有着这般火焰,秦云夜自然着重培养,在历练期间常常用这封印之力出奇制胜。
有一次他盯上了一只二阶巅峰的邪猿,那时他只是炼气境六七阶,年少轻狂犯了轻敌的大忌,没有击杀住反倒险些丧命。
他和牧忆亭一起逃命,一直逃了数十里路,而那邪猿竟也追了数十里。
眼看就要被追上,秦云夜已经准备好牺牲自己了,但这时一队五六个人的狩猎队出现了在他们的眼前。
这些人的修为连那时的秦云夜都不及,更别说帮助秦云夜阻挡邪猿了。
可那时秦云夜却动用了封印之力,不是封印那头邪猿,而是封印这五六个修为不及他的人!
运用不了灵力,在邪猿面前相当于摆在盘子里的肉。
但这般却将邪猿的注意力放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让秦云夜和牧忆亭能逃得一命。
那几个人刹那间被撕裂,在那一刻牧忆亭的世界仿佛变成了灰白色。
她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好可怕,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这般逃命。
这一事件的结局是两人平安地回了湖畔木屋,牧忆亭与秦云夜彻底决裂。
牧知白知道此事差点将秦云夜逐出师门,当时念在秦云夜父亲的面子上牧知白未将秦云夜踢出门外,但却将他放逐于师门之外,唯有赎罪才能再回。
秦云夜于是就被抛弃在了外面,他回到那个地方,找到那些人的家人,看到他们悲伤欲绝感觉自己心中很不舒服。
也是因为这个心结,他丧失对太浩的领悟能力,修剑已不成气候。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的修为有所长进,去将那邪猿杀掉,将其灵晶变卖得到一大笔钱,将其分给那些人的家人。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内心不再有疙瘩,但却还有。
就这般他一直在不灭天游荡,专找邪恶的灵兽去打败,一直到达天灵赛开始,遇见姬尘。
当他看到姬尘原本有机会生存,却要去和雨诗一同面对那恶魔时,他才感觉自己好像错了。
舍生而取大义,还是舍大义去取生。
这是古往今来无论是平民还是修者一直在追寻结果的问题。
而太浩便是万千答案的其中一个解,它不仅仅只是一套剑诀,更是一套心境。
学其者并未强者,悟其者才为强者。
他虽然失去了精修太浩的心态,却得到了太浩的一个解。
所以那时他没有抛弃古榕自己去逃命。
然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领悟这一个解,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忆亭。”秦云夜合上槐花酥饼的盒子,直视着牧忆亭,“我好像真的错了。”
当说出了这句话后,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涌出许多的感觉。愧疚,失望,羞愧,痛恨,当一个人意识到错误的时候,这些感觉都会一瞬间放大。
牧忆亭愣了愣,转身欲走。
“忆亭别走。”秦云夜赶紧拉住牧忆亭的手,“你听完我说走好不好。”
牧忆亭当真停下来,然后转过身抱起手来缓缓道,“你说。”
“真的,我好像,不是真的错了。”秦云夜面带潮红是急的,“我。。。”
“好了别说了。”牧忆亭忽地一笑,“错了就好好改正,以后好好地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她双臂抱了抱秦云夜的双臂,然后笑了笑转身跑走了。
她很高兴,秦云夜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对他,对她,都好。
而当秦云夜还在怀念这一个若有若无的拥抱时,忽然下人传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丞相府的门叫人砸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