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我的梦想
不灭天的冬天，偶尔下雪。
像今天这么大的雪，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灰蒙蒙的天空上落下一片片雪花，覆盖在地面上聚起没过鞋底的雪。整个火灵木林都被染上了一层雪白色，林中小湖的表面也封冻了。
结着冰的湖面像是一块琉璃，清澈见底。
“你小心点儿。”姬尘拉着雨诗的衣袖，防止她不小心踩到空隙掉到河里面。
“我记着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天天围着这片湖跑圈。”姬尘看着结冰的湖，感叹道。
“嗯。”雨诗走在冰面上，看着冰面下的湖底，笑了一声，跳上岸。
“不过今年的雪是很大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姬尘感觉有些尴尬，只好绞尽脑汁想了这句话。
“在玄川一年里有三个季节都在下雪，我看都看腻了。”雨诗笑着看着封冻的湖面，“你要是喜欢看雪，以后我可以带你去玄川玩。”
姬尘转过头看了雨诗一眼，雨诗依旧看着湖面，眼中流露出他看不懂的光芒。
“是吗？那真好。”片刻后姬尘也看向湖面，“走，我们出去转转吧，在这里始终都是一种风景。这里向西约莫六七里外有一个小城，我们去那里吧？”
“好。”雨诗缓缓勾起嘴角，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姬尘，你看到我爸爸了吗？”
“你爸爸？”姬尘有点迷糊，“你爸爸来了吗？我不知道，当时你昏了之后不久我也昏了。”
“我爸爸肯定是来了，”雨诗朝着姬尘一笑，“你猜，我爸爸和你师父是什么关系？”
“老熟人？”姬尘想起之前牧知白和雨诗的对话，“那可真巧了。”
“是很巧。”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个人边聊天边走就到了这个小城里。
两个人先是找了家酒馆让店家熬了一大锅牛肉汤出来，然后相互谈了谈自己幼时的趣事，转眼半天便是过去。
临近落日，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
两个人溜达到这个小城中一处比较偏僻的河流旁，寻了处青石阶，扫去上面的雪，并排坐在了上面。
“呼，一天过得真快啊。”雨诗看着灰蒙蒙的天，紧了紧衣裳。
“是啊。”姬尘也是应和道。
接着两个人又同时看向缓慢流淌的河水，不知该说什么。
说了一天过去的事，该说说将来的事了。
两个人都这么想着。
“雨诗你，什么时候走？”姬尘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不想问的问题。
雨诗的身子一颤，有些哀怨地看着姬尘，“怎么啦？这么着急我走？”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和你在一起。”姬尘很认真地说道。
“我想既然我爸爸来了，那我马上就会走了。”雨诗看着自己的脚尖，道。
“是吗。。。”
姬尘有些难过。
“你以后打算干什么？”雨诗看了看姬尘，“我是说，我走了之后。”
“我也不知道。”姬尘想了想，“估计就下苦力修炼吧。”
“去苍幽学院吧。”雨诗见姬尘这样，急忙得说道。
“苍幽学院？”姬尘有些困惑。
“东幽的一处学院，是全大陆最好的学府，很多人都去了。”雨诗解释道。
“那你去吗？”姬尘问道。
“我去，所以我才叫你去。”雨诗道。
“好，那我去。”姬尘没有想多久就回答道。
“那太好了。”
“那姬尘，你的梦想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雨诗转头看着姬尘，问道。
“我的梦想吗？”姬尘想了想，“就是能让我父母过上好日子，我妹妹能嫁给一个她喜欢的，并且爱她的人。”
“可能看起来这个梦想有些太过平凡，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小时候我家里穷，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我父母每次自己只吃一点，剩下的全给我和我妹妹。从那时我就知道了我父母是很爱我的，所以我也要好好地爱他们。之后我爹做了些小生意，家里开始能吃上三餐，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却能吃的饱饱的。我们那里很偏僻，所以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有灵力这种东西存在。但那里有个家族是从外面来的，他们会灵力，却不做好事。我家就被他们砸过摊子，我也被他们大少爷打到过重伤。我很恨他们，所以过一阵子我要回去，去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对不起。”雨诗抿了抿嘴唇。
“没关系。”姬尘眨眨眼，“不过我还是有些感谢他们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仅让我遇见了我的师父，让我能走上这一道路。而且他们还让我遇见了你。”姬尘揉了揉雨诗的头。
雨诗看着姬尘，感觉自己心中流出一股暖流，让这个略微寒冷的冬天都暖和起来了。
她收回眼光，向自己的手心中呼出一口气。
“那你的呢？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姬尘问道。
“我爸爸告诉过我，一个人拥有的力量越多，那么他的责任就越重。力量的重点不是毁灭而是创造。”
“你可能不知道，在五域大陆不是只有人类这一种生物，还有一种种族，叫做兽人族。他们不是灵兽，不是猛兽，他们只是一种为了生存而被迫改变自己形态的人类。但他们过的很艰难，而且还被人类视为怪物而隔离，甚至杀戮。南池，世都有一些兽族，大都是被奴役的，炎洲的兽族最多，和人类的冲突越大。那里几乎年年都有战争，年年都有无数生命死去。我妈妈曾带我去过炎洲，那里的兽族生活的特别艰难，即便是这样但有些人还是喜欢战争，给这些可怜的族群带来毁灭的绝望。我从那时就决定，我将来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一是能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二是要把那些喜欢战争的人都杀掉。”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微微发红。
她想起了一些情景，那些兽人族里的弱者们拼命地逃，那些人类士兵们拼命的追。老人死了，妇女死了，妇女怀中的孩子死了。
“虽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但苍生何辜呢？有时候即使有很大的力量，也不能做很多的事，因为那时候制约人的东西就太多了。哪怕有一天我能有很大的能力，我也可能办不到这些事情。”雨诗蜷缩起身子，抱住膝盖。
姬尘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我可以帮你。”
“但我需要十年。”
“十年？”雨诗侧过脸来，看着姬尘。
“十年后，你的梦想，我帮你实现。”姬尘淡淡一笑，“我相信我自己能很快完成我自己的梦想，我也相信我自己十年后我能不让任何事物去制约我，我更相信到那时我一定能强大到能完成你的梦想。”
此时天空也不飘雪了，姬尘眼睛盯着面前缓缓流动的河水，目不转睛。他的眼睛里仿佛同样有一道小河缓缓流动，清澈见底，不掺杂一丝污浊
有那么一瞬间，在雨诗眼中姬尘就像天空那样雄伟。
“嗯，谢谢你。”雨诗甜甜的笑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
最后那几个字，雨诗是贴在姬尘耳边说的。
谁也不知道雨诗说了什么。
但是在不远的将来，这几个字成为了事实。
说是命运，其实也不过如此。
在不远处的一个楼阁中，玄衣男子，西门封静静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哈哈，小封，你女儿很有前途，和当时的你非常像。”坐在西门封对面的牧知白不禁失笑，旋即大笑。
“这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的？”西门封简直要将自己一口白牙咬碎。
“姬尘挺好的，”牧知白吹开面前香茗冒出的白气，“因为他是我的徒弟。”
“你，够了。”西门封偏头看着牧知白，狠狠道。
“你是旧时代了小封。”牧知白放下杯子，“你开辟了新时代，但你自身，包括我，包括蓝蓝，包括阿镇，包括很多人，却一直都是旧时代的人。而我们的孩子，都是新时代的曙光，他们是新的，是充满希望的，也是注定要去改善世界的人，我们要相信孩子们。”
“但知白你要知道，有些旧时代的阴影，来到了这个时代，我们不可能不去管。”西门封认真道。
“不妨我们打个赌。”牧知白笑了笑，“刚刚我的徒弟也说了，十年后会实现你家雨诗的梦想。我赌他十年之后，能成为新时代的领军人。”
“那我赌十年后我的女儿能成为新时代的领军人。”西门封想了想，道。
“好。”牧知白笑笑。
“天快黑了，我们走吧？”在小河边，姬尘看了看天色，犹豫道。
“好吧，我也累了。”雨诗点点头，和姬尘一起站起身子来。
夕阳破云而出，刚好落在地平线上，将两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两个背影的手拉起来了，缓缓沉浸在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