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之封赏,自大清开国以来几乎前所未有。
清朝设抚远大将军一职,是远征武将的职衔,通常都是手握重兵,但以此号来封王,确是大清立国以来首例。
清朝有个江宁织造局,表面上是为了主持采办宫内所需的丝绸等物,实际上是做什么的,不少大臣都是心知肚明。
现在皇上又在东北设了东北织造局,还任命一个皇子但任织造局郎中,究竟有何深意,一时间无人能猜透。
至于延边副都统一职,众人知道的,就算有些迂腐文官,不知道胤祚谏言在李朝所谓间岛一地成立延边副都统辖区的事情,也一定会知道胤祚将第一任延边副统领景额先斩后奏的事情。
皇上不仅没有在此事上责怪胤祚,反而将延边副统领的职位也赏给了他。
延边地处长白山脚下,地广人稀,人少兵弱,即便如此,那也是一块不小的地域,胤祚本就是齐齐哈尔副都统,两地合一,胤祚便已经是自东北三将军之下,实力最强的了。
皇上放心将此官职赐予胤祚,这份圣恩不可谓不深。
所有赏赐中最不可思议的当属双眼花翎。
花翎分四种,蓝翎、单眼、双眼和三眼,其中蓝翎是赏赐六品以下武官,单眼花翎五品以上内大臣有资格佩戴,双眼要宗室中镇国公以上爵位佩戴,三眼则是贝子以下爵位宗室佩戴。
除以上要求外,花翎还不时赐予臣子,以示皇上恩宠。
历史上清朝二百六十余年间,臣子中被赏赐双眼花翎的仅二十余人,被赏赐三眼花翎的仅七人,足看见皇帝在赏赐花翎一事上的慎重。
胤祚还是清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受花翎赏赐的皇子,皇上不惜为胤祚首破此例,圣恩之隆,匪夷所思。
胤祚倒是没在意,在他看看来一根孔雀毛还不如赏几千两银子来的实在,加上腹中隐隐作痛,赶紧领旨谢恩,然后又站回了皇子的队伍中。
有功将士封赏完毕,太监又高喊“献寿礼!”
随即从四夷小国开始,使节们献上寿礼。
绝大多数小国地少人稀,国力衰弱,寿礼都是些兽皮特产、珍奇香料一类,每个进献寿礼的使节都会受康熙回礼,从丝绸布匹到车马牛羊不等。
按寿宴的规矩,寿礼要一样样的从乾清宫门前经过,从各国使节到文武百官再到皇亲国戚,最后到皇子们耗时极长。
胤祚趁机往后面溜,乾清宫东西都有暖阁,胤祚可以从暖阁窗户跳出去找地方上个厕所。
管事的太监目呲欲裂死死盯着胤祚。
胤祚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向那太监做个告饶的手势。
那太监虽然有监察礼仪之职,但也不能不让人出恭不是,也只能点点头任胤祚去了。
好在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琉球国献上的金丝猴和五彩鹦鹉夺去了,胤祚趁机走进暖阁,再翻窗户出去,一路自己住所走去。
紫禁城内是没有茅厕的,大小便溺皆是在自己宫房中恭桶解决。
恭桶上涂有香粉,并盖有草木灰等物,每当使用一次后,便由太监处理干净,虽没有抽水马桶,但卫生方面绝对称得上无可挑剔。
胤祚回房之后解手完毕,准备消磨些时辰再回去,献寿礼是个水磨工夫,现在才刚到下午,估计天黑前都轮不到他,正好趁机休息下。
在桌子坐下,喝了几口水。
宫中伺候他的太监已经换了人,不知道胤祚爱喝铁观音的毛病,每次准备的都是清水,胤祚也懒得要求,只是这几日水喝的略少了些。
喝完水后,便躺在床上,但刚一沾枕头,突然觉得肚子中又是一痛。
胤祚心中奇怪,起身赶去恭桶。
待回来时,彩裳已经面色煞白的站在他房中了。
还未等胤祚问话,彩裳已经道“王爷,这水有问题!”
胤祚心中已隐隐有此猜测,故彩裳说出也没感到太过惊讶。
“王爷,奴婢昨晚在您房中喝了水,回去便……便腹泻不止,想来这水中放了泻药一类毒物。”
胤祚心道原来如此,昨晚彩裳将寿礼运来,一路上赶路很快,又担惊受怕,多喝了几口水,便中了招,而胤祚不喜白水味道,喝得少些,所以现在才有感觉。
对方选择泻药这种东西,一来不会像砒霜那样被银针试出毒来,二来出不了人命,也不会引人深究,三来康熙寿宴上胤祚腹泻不止,大大有失脸面,会引起康熙不喜,目的便已达到了。
彩裳道“德妃娘娘说有人要对付王爷,要王爷小心些,还让太医院熬了碗止泻的汤药,让奴婢送给王爷,奴婢料想王爷若要……定会来此,便直接端着药来了。”
胤祚心道,还是自己的额娘靠谱,端起桌上汤药便喝掉了。
只是中药毕竟不能立刻见效,之后胤祚还是跑了几趟厕所,回来时伺候他的太监已经在地上跪了一排,正在彼此张嘴。
有几个已经满脸紫黑,口鼻流血,痛哭不止。
彩裳见胤祚来了,便道“王爷,这些奴才都有嫌疑,奴婢斗胆处置,向王爷告罪。”
胤祚点点头道“做得好。”
太监们虽然新来伺候胤祚,但住在宫中的最善识人,胤祚性子随和,御下最宽,这是宫中公认的,是以太监们平日也不如何怕他。
此时见胤祚来了,便一个个哭着,跪在地上向胤祚挪去。
嘴里喊着“主子,奴才冤枉啊……奴才毫不知情啊……主子,奴才一片忠心啊!”
胤祚和煦笑道“我也不忍大家受皮肉之苦,你们将下毒之人供出来,我便饶过你们。”
几个太监哭喊道“主子,奴才冤枉,奴才不知啊……”
胤祚脸色渐渐阴冷下来,寒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一炷香后,房中已是血腥点点,几个太监脸颊上再无一片好肉,连彩裳这种见惯了宫中血腥的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胤祚一直便冷冷看着,脸上神情无丝毫波动。
这时几个太监才想,平日随和的六阿哥是在战场是立过大功的人,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人,又怎会对他们有什么怜悯,心中陡然升起惧意。
胤祚道“还不说吗?哪怕你们中真有人不知此事,但出了这么大岔子,你们渎职之罪却也跑不了了,打死,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