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夫人与我初次见面,怕是有很多话还未交待。你看这一大清早,也不太方便行人伦之礼。咱们还是……”王俊杰有些不敢回头来面对身后这绝色尤物,他只得强行扼住在脑海里汹涌滚荡的欲念,反复告诫自己“色令智昏,福祸难料,必须谨慎”。
事实上,从他昏迷到现在,这期间所发生了很多事,无不叫人感到疑惑。为此,王俊杰理所当然会对眼前来历不明的绝色少女带有抵触情绪。
“夫君怎得见外。妾身只想好好来服侍夫君,还怕你被那些捣蛋的族人气坏身子。”新娘子说着说着又把手挪到王俊杰胸口上,划圈似地抚摸起来。
“额。咱有话好好说。小姐姐,你的手能别乱摸吗?”
王俊杰心想,自己好歹还是个处男,就这么随随便便来让你戏弄,成何体统。古语有云:“红颜祸水”。这一世的自己,可还憧憬着一番惊天骇地的伟大事业,怎么能让这等来历不明的妖姬轻易调戏。
好在,新娘子倒是很听夫君的话,把手即刻缩了回去,赶忙转过头,把芳香缭绕的玉身端正在夫君眼前。她含笑说道:“夫君夫君。妾身只是想给你捋顺一口气呢。瞧你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俊杰“哦哦”两声,开始仔细揣摩新娘子的仪容体态。
眼前这个凹凸有致的青春少女,她的年纪怕是不会超过16岁。她眉眼五官如此清秀,瑶鼻樱唇,却又如春桃绽放、简直百媚从生。清纯的面容透出十分的魅惑,很是奇妙。而但凡你还是个大老爷们,若不已平常心来面对这副娇容,则必会被勾出嘴角的馋涎。说她是天仙下凡,也填补不了想象的空间。
“小姐姐你真的很美啊!”王俊杰不怀好意地开始主动来调节这尴尬而诡异的氛围。
“夫君真的觉得妾身很美嘛?妾身倒觉得夫君的模样才最是好看。好看极了。”
“哪里哪里。还是小姐姐你长得美。但我就纳闷,姐姐年纪也不大,怎么就甘心早早嫁人?”
王俊杰主动套路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无外乎,想要了解整个冲喜事件的细节。自打他在养父去世当天,被莫名其妙下毒导致昏迷,之后这一连三天里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他都全然不知。前世记忆也对这一世的遭遇感到十分困惑。
听夫君如此询问,新娘子则不急不慢温柔答复道:“那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夫君怕是还不知道吧。那时夫君尚在襁褓中,不曾学会走路,便因为风寒病入膏肓。唯恐夭折,公公便四处招求救于方士。只后便拖一终南山老道替公公陛下指路,于是就托人给我爹来下聘礼。老道告诉公公,说妾身与夫君乃百世夫妻,须缔结良缘,得以同生同长。”
王俊杰饶有兴趣地听她把话说完,按前世的价值理解,这全都是不靠谱的废话。但这一世的家学教育提醒他,中洲乱世无奇不有,终南山与西蜀峨眉并称为天下玄宗之正统。终南山老道的话,必然有其深意。想到如此,王俊杰继而附和几句:“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我从来没见过你。怎么对小姐姐你一无所知呢?听口音,姐姐莫不是凉州人士?”
“夫君也知道凉州呀!凉州慈源山外有个沈家义门,一连出过五代豪杰呢。前朝大元帅沈平芝可就是妾身的三叔公。妾身虽不及夫君您这般身世金贵,倒也还算得上名门子弟。就不知夫君你听没听说过沈家三绝。一绝剑术逍遥游,二绝韬略太平书,三绝经纶八阵图。说的就是咱沈家的三大秘籍,无论剑术还是文武韬略,没有哪家人比得上。可厉害呢!”
沈氏说起自己的出身,语气愈发加重,从她眉宇间转变着的英气,可见她对自己的家世颇为自豪。
王俊杰自然晓得沈平芝是何等厉害的角色。他在这一世所积攒的格局和见识非常开阔,使他从容盘思着,将来如何来在凉州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对眼前这位出生沈家的新娘刮目相看。
沈氏不光貌美,且还身份高贵,这与他先前怀疑的青楼身份相去甚远。王俊杰继续追问道:“那小姐姐你芳名何许,我该怎么称呼,你道合不合适?”
“哎呀。夫君切莫再管妾身叫做姐姐。妾身单名一个仙字,拖着尾音。便让爹爹和族里人喊做仙儿。夫君若是喜欢妾身,也请夫君这么来使唤,妾身会很感动。”
“沈仙儿?可以啊。好一个神仙儿老婆。那我以后就叫你仙女老婆。”
沈氏连忙点头答应道,“只要夫君喜欢,妾身怎样都乐意。总算能和夫君在一起,你是不知到妾身盼了有多久,有多苦呢。”
“苦?这我就搞不懂了。你急着嫁给我,难得有什么特殊情况?按理说,沈家乃我大晋皇朝响当当的豪门世家,定然要比我这狗屁琅琊王氏阔气得多。你好好一个豪门小姐,嫁到我这穷乡僻野来,未必还是一桩幸事?”
“哪里。妾身因公公器重,自小就被接到宫中,由皇后与太妃教导。如不能早些和夫君结合,只怕现在还得受太妃娘娘的闷气。宫里戒律森严,一点儿都不比凉州。夫君莫不是忘了?其实我们见过面。妾身永远都不会忘记。”话音未落,沈氏晶莹的眼眸竟然闪过几许泪光。
王俊杰似乎开始理解。他接着问道:“且慢!仙女老婆你说的这个公公,到底是刚死掉的王老扒皮,还是当朝皇帝司马乾那个冷漠无情的负心汉。你能不能先说清楚?”
“自然是皇帝陛下。夫君也知道,碍于宗室礼法才没能让您认祖归宗。但在陛下心中,您可比久居深宫的几位皇子还有宝贵。”
“我懂了。你说你是司马乾送给我的老婆,那我昏迷一事,已经惊动朝廷咯?为何姓王的那群猪头还胆敢跑来调戏你?难得不知道你和皇帝司马乾的关系?”
“哎呀。夫君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公公陛下既把您安置在王家,怎能让王家人轻易知道他的部署。王家那帮匹夫,自然还认为是王文岳那个奸贼安排的这桩婚事。
依妾身愚见,王家上上下下惧是一些贪婪好色的败类。夫君您可要当心。俗话说,无知者无畏。指不定他们在背后加害您呢。”
王俊杰如此一想,也能说得过去。他毫不掩饰道:“我会怕姓王的这一家人?呵呵!当年要不是司马乾那负心汉辜负了我娘,也就不至于让我们委身在王家大院。王文岳这厮虽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对我娘和我却十分关爱。王家人也该清楚。得罪我,或者除掉我,他们绝不会有好下场。
对了,仙女老婆你说你和我早有一面之缘。这又从何说起。我染上肺疾足足七年。除非是在七年前。我只记得曾在太子府,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宫女在花园间嬉戏。莫非……”
那是十分遥远的记忆。这一世的王俊杰,曾在京城小住过半年。他做为昔日晋国太子爷的私生子,曾被召见给先皇和先皇太后请安。老皇帝和老太后倒比他亲爹还要喜欢这个宝贝孙儿。只奈何舆论凶猛,不得不为了保护太子爷的声望,王俊杰才被送回王府。
远离京城是非之地,对于皇室子弟来说,何尝不失为一种更好的活法。
王俊杰突然感念起他皇帝老子所曾有过关怀。
他老子想到很少周全,连老婆都替自己调教好了。莫非连皇位也准备好送给自己?
话说回来。沈氏正一脸陶醉地追忆着幼时发生的惬事:“夫君总算还记得妾身。当年夫君也是管妾身叫做小姐姐。夫君还替妾身捉过一只九色彩蝶。当时,夫君匆忙离开京城,似曾托人给妾身传话。那么,夫君你可不许反悔哦。”
“哪有你说得那么美。我只记得,偷吃御厨做给司马乾的酥饼,被太妃捉去训斥,还把你叫到一旁。先是揍我,然后便是责备你没有管住我的胃。你那会脾气特差,居然让我给你捉蛐蛐玩。否则就要拧我耳朵。那个小嘴巴凶婆娘原来就是你。我还说过什么,你可别糊弄我。”
往事真如雨滴落在池塘里泛起的涟漪,层层相叠,绕是韵味。
“哎呀。妾身如何是好。夫君怎么还记得……哎呀!但夫君离别前确有说过,将来要把全中洲的最美的花儿都摘来,只愿妾身多笑笑,不再生夫君的气。夫君莫不是指名让妾身等你?自打那一刻,妾身就是你的人了。便对自己发誓,愿为夫君生、为夫君死,为夫君生儿育女,为奴为婢!”
沈氏这语气可一点都不含糊。她收去一贯的媚态,显出极为率真的模样,甚为执着。
作为一个前世缺乏爱慕与追求的穿越者,王俊杰不可能不被打动。
就算是看在这副绝色容颜的份上,王俊杰也已然对沈氏有了亲近之情。他不觉已把她当作眼下最为亲信的人。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她沈仙儿自此便是他王俊杰心目中的结发妻子,是同床同被的至亲。
这使他即刻拉和气沈仙儿的十指,把玩那双滑嫩妙手,还郑重说道:“那我既然答应了我的仙女老婆,就一定要遵守诺言。最好还补上一句,我王俊杰今生今世都只爱沈仙儿一人。只有你才能做我的仙女老婆,其他胭脂水粉统统靠边。行不?”
看着夫君煞有其事的表演,沈仙儿竟有一刹那的犹豫。她的眼神蓦然变得空灵,为不让夫君有所察觉,她把头依在夫君怀中,腻笑道:“夫君的声音真好听。妾身喜欢听你这么说。”
……
王俊杰一整个早上都在陪沈氏唠嗑,沈氏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新闻旧事都提了一遍。
眼下,蔓延至整个北方平原的饥荒,已使上缴京城的官粮转手在黑市上翻出两百多倍的溢价。
民间门阀士豪多半在半年前的起义中受到残酷的绞杀。禁武令和宰相薛茂恰时宣布闭关的议案,都使邻国乃至通往南方大陆的商贸走廊作废。即使友邦存有多余的粮食,晋国民众也不能享用。此种境况,简直是水深火热。
听沈氏说到黑色买卖的猖獗,以及王公贵族的姑息和纵然,王俊杰显得颇为愤慨。
“王文岳和薛茂那伙人把兵权都抢在手里,借战事之名佣兵自重。京城一干贵族也只得和他们勾搭成奸。国事交由这些人把持,岂能不荒唐、荒谬?
我虽年少,但好歹是个读书人。仙女老婆有所不知,在我书房里有厚厚一叠,皆是代表民众来弹劾王文岳的奏折。可惜,司马乾那蠢货没胆子施以惩戒。也罢。眼下我总算接掌了边防太守之实权。恐怕薛茂、雷易等老贼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可别指望小爷我给他薛老狗当差。”
正在闺房里收拾文房四宝的王俊杰,还不失自负道:“要想解决饥荒问题,必须解除国禁。薛茂等人嫌我晋国人口基数臃肿,堂而皇之表示不怕饿死几个刁民。可见这等败类已无人性可寻。为夫我绝不认同他的手段。所以,我们即刻赶去虎牢关,同北齐流寇谈判。北齐的起义军据说已经打到了慕容封的辖区。好在齐国边防太守同我早有书信往来。
连我那便宜老子王文岳也都不曾察觉。莫道为夫年纪小。论邦交国策之大义,为夫可不敢谦虚。往后仙女老婆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还不妨告诉你,为夫迟早会与北齐流寇来一场阵地大决战。整个北方八国,皆为我案板上的鱼肉!”
此话一出,残存在王俊杰自己体内的前世认知也为之惊讶。
沈氏却若无其事地替夫君整理官防文件,居然琴瑟和谐道:“夫君雄才伟略,公公陛下也是认可的。你只要把兵权握紧,晋国就会有救。黎民百姓都会对您感恩戴德。”
“那我可不在乎他司马乾的看法。我只想让世人与我一起见证一个理想。我只有这一个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