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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九 一日化作临安花

    金华楼掌柜胆大包天,竟敢指使刁民陷害国朝官员。

    用心险恶,罪不可恕,发配岭南,遇赦不赦!

    一个顶缸而已,不过审问权限在赵令詪身上,他不便多言。

    金华楼背后有黄家,梁范早已知晓,原本计划慢慢收拾。看来可不行,眼中钉肉中刺般,不能让其得意太久。

    他们能用下三滥手段,梁范自然有样学样。

    自从大掌柜被带走后,已然出过两次问题。

    一次有人吃到鱼钩,嘴扎个大窟窿,碍于刚出丑,新掌柜不想多事,草草赔偿。再一,便是吃出虫子,又一番赔偿。

    以往,何曾出过如此纰漏,但,处在风口浪尖,自然名声愈差。尽管常年不酬宾的它开始九折盛惠,依旧无法阻挡顾客流失。

    曾经,金华楼拒绝白兰醉,当新掌柜去沈家店铺登门求货时,被告知要排队等候,预计至少两个月。

    即便虎落平阳,新掌柜也觉此乃莫大欺侮,最终放弃。

    然而,打蛇怎会只是让其认错,梁范、钱四、曹十六的观点出奇一致,便是一棒打死,不留后患。

    硫酸镁是好东西,梁范包里有不少,原准备旅行吃错东西助泄所用,现在正好,可助金华楼一泻千里!

    没有摄像头,只有两只狗的酒楼,在他面前就是不设防般。

    梁范一身夜行衣,悄悄摸摸潜入金华楼厨房。事实上,他能进入时间有限,前日营业结束打扫完毕,已是三更天,四更末,接送食材、饮水人已到场。

    经过几天踩点,才找到合适时间窗口。

    盐罐子相对容易找到,上好青盐,刚好填满,想必是厨师打烊前装好。梁范掏走上层,然后拌进硫酸镁掺好,防止出现苦味被察觉,特意降低含量。

    不过舔一口之后发现,些许苦味极难察觉,何况提纯技术一般还是在菜品之中。

    ……

    第二日,梁范本应和陆游去查看火器监最后备选场地,以作决定。但他找个由头,放了鸽子。

    毕竟,没有什么比看见金华楼倒下更大快人心之事。

    “大哥,开始了!”

    梁仁鬼鬼祟祟露头。

    “声势如何?”

    “只比您预料的要大!”

    “好,随我去看看。”

    梁范带着两个“狗腿”,梁仁和梁义,“漫不经心”溜达到金华楼所在街上。

    果然,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靠近时,发现曹珍在围观。

    “你不应出现在前面冲锋陷阵、煽风点火么?”

    “范哥儿,你没看见,现在哪还需扇风,这火啊,已经快要着透。”

    “钱四通知的那些送货之人可曾到来?”

    “已然到几家,正在里讨要货钱。”

    两人很是轻松写意的指指点点。

    一会,人群声大起来。

    “快看,打起来了。”

    “起开,莫要挡着我。”

    “唉,谁踩我鞋!”

    “哪个贼厮鸟挠我腚!”

    在外围观的人比里边还要热闹。

    新掌柜岂止是焦头烂额,简直像一头撞死在地上。比起现在处境,远窜军州都是小事。

    也不知哪里问题,今日开门迎客后,便有大批食客一泄到底,茅房不够用,整个花园已臭气熏天。

    原以为某道菜问题,全部如此后,已经不是一道菜,而是水源或者其他原因。

    好死不死,金华楼来的都是有头脸人物,虽然下滑厉害,但重要客商依旧来此。

    他脑中空白时刻,不知哪个该死活计说,“怕是白兰醉问题罢!”

    他有心砍那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兰醉风波,还嫌不够么?

    别人到还好说,都是几人一起,而且商人居多,官员大多晚上才来光顾。

    但,大厅之中偏偏有大户,张镒,张记当铺少东家,宴请各地掌柜。算上邀请客商,摆了近二十桌。

    张镒可不好相与,试问哪个开当铺是老实人?他后台是知临安府赵令詪,其夫人便是赵令詪长女,文安郡主。

    原本,手下都拉稀时,张镒以为有人要害他们,腹中着急加上忧心忡忡,差点栽倒在茅坑。

    出来后即便浑身无力,一边找人喊帮手,一边堵住金华楼门口,只许进,不可出,谁知道是否有人故意下药。

    如是一般人,掌柜赔钱打发也就是了,可这张貔貅他不敢。开当铺哪个不是护院一堆,跟在身边之人虽然脚步轻浮,也受影响,但打翻他这俗人不在话下。

    眼看三寸不烂之舌要起到作用时,一行送货商贩赶来。

    “掌柜,俺那这个月的肉钱,先结算吧,恁大局面,俺们可不信你们能挺过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还不待他开口。

    青菜贩子、米贩子、酒肆、茶肆、碗盏行、盆钵行、炭行、一户不落的先后赶来。

    见此场景,趴在桌椅上的顾客也不干了,谁知道会不会结完帐后,没有他们的赔偿。

    “掌柜,先把俺们拉稀的钱赔了再说!”

    “凭甚,先给俺货钱!”

    杂役们也开始热闹起来,“俺们的工钱能否结过?”

    一张张咆哮的脸不断挤到跟前,一双双手掐住领子,掌柜只感觉到心慌意乱。终于,不知谁大喝一声,掌柜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掌柜畏罪自杀!兄弟们自己拿自己的赔偿吧!晚了只有桌椅板凳!”

    钱四安排的人一看时机到了,赶紧喊起。

    这下可了不得,柜上立马被人翻干净,其他人一看,哪能吃亏,看见东西便搬。有几个忠心跑堂还要阻拦,却被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动手快之人已经挤破人堆冲出,更多人找不到东西,开始厮打。

    围观的流氓泼皮一看一会来了,也是一哄而上,向里面挤过去。

    开封府的官差赶到时,昨日还煊赫了得的金华楼,已然搬的一空,不知谁放了把火,已经滚滚烧起来!

    冬日无雪便是干燥,北风一吹,水龙车喷水速度根本赶不上火的蔓延。

    金华楼建造时用不少松木,松木油大,一旦烧起来,极难停住……

    张镒躲躲闪闪的来到梁范曹珍跟前,“曹虞侯,莫要让着官差见到我,我等速速离去,何处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