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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九 捐资助学

    “满口胡言!”

    青年文士没有说什么,中年文士捋着他的山羊须已然开口。

    “一本书,就算少些,也要两贯钱。基本教育,便是开蒙么?那《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韵书》总需要有。再加上诗词、经书,至少十贯钱,一般人家如何能负担起。”

    梁范摸不清眼前人底子,不好发飙,“那又怎样,既然书贵,让他便宜就是!”

    “空口白牙!”中年文士嗤之以鼻,坐下不再言语,好像继续说话就会拉低自己智商般。

    但是他看见年老的辛次膺和陆游都是笑眯眯的不说话,心内叹道,莫非这两人也被蒙了心?

    何处做官之人如此不靠谱,张嘴就来,胡吹乱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青年文士看出其中情形,见中年人不便开口,便道,“小官人可有妙法?”

    “不才在下正在苦研新型活字和油墨技术,日前以有眉目,不久便能试行。”

    中年文士还是管不住自己嘴,“纸张呢?纸张价格不便宜,再者说,你确信所谓的新型活字和油墨可用?此几项缺一不可,如何能行。”

    “纸张自然也有改进之术,用更为常见之物做原料,成本大幅降低。至于新活字,比泥活字好用太多,甚至比雕版更有优势,至于效果,到时一试便知!”

    “小官人,为何你自信活字会比泥活字更有优势?仅仅是猜想。”

    “非也,此乃师门周游世界,从大食国榨油术启发,后用来印制师门典籍。如今我尊师命发扬光大鄙派,传播出去印刷之术,也算是让天下人记住的一个办法。”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放心,必不会令小官人失望。”

    “那这印刷书和纸张尽管会便宜,但是仍旧需要钱粮,如今国朝税赋皆有去处。欲供更多之人读书,必然需额外费用,这笔钱,谁来出?”

    “无论如何,也许挤出部分钱粮用来办学,但又不可全靠官府来办。”

    “哦?那如何使得?”

    “官府出部分钱粮,少许即可,随后好找乡绅捐资助学。”

    “胡闹,无异于苛捐杂税!”中年文士出言。

    “不,非是强征,而是以其他名义,例如,建校舍,李大善人出钱来建,那大可以李大善人之名,唤作李大善人楼!若是张大善人建学,索性就叫张大善人学校。除此以外,还可设置助学金,劝学金,奖学金,都以捐助人命名。捐资助学显著者,则有官府颁发‘三八红旗手’、‘乐善好施’、‘劝学善者’、‘大宋十大助学个人’、‘皇宋捐学百人名录’等等名号,元月时,由官家邀请赴宴,并象征性给予一点奖励,那些商人们还不趋之若鹜?”

    梁范这一手组合牌打下来,直接把辛陆,中青文士打的懵了。

    还有这种操作?

    他就不信了,后世无往而不利的捐资助学手段,现在会没效果,只怕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还来不及。

    商人到了一定层次,需要社会地位,既然有需求,这边就给你们机会,瞌睡了送枕头,多好。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是人们不愿呢?”

    “无妨,找托便是。”

    “何为托?”

    “便是让相熟之人带头。”

    “何人来?”

    “我逍遥派有些赚钱之法,一年几万贯不在话下,到时便带头来做,再邀请几个合作者,官府再一波鼓动,不信没人跟随!”

    古往今来,人们最喜欢的是什么?

    面子!

    尤其是有钱人的面子!

    宋朝尽管商人地位上升,但是依旧排在士农工之后。若是有这手段,相信他们会和后世欧美亚的富翁们一样,前赴后继!

    “慢着,若是有心人要笼络读书人,那实在可怕……”

    梁范摇头,“必然不会,一但基础教育铺开,大宋的读书人会以可怕倍数增长,以前全国的读书人,恐怕还不如一路读书人多,如此大基数,靠几州士子就想左右言论,根本不可能。除非他能在大宋诸路修建学校。不过,我相信,天下没有任何一人有此实力!”

    梁范这个葱油大饼画的,让几个人浑然忘记眼下情况,日暮西陲,仍旧沉浸在幻想当中。

    可怕!

    太可怕了!

    海量的读书人出现,可不就是梁范描述的那般,招募的军卒都是识字之辈,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到时候,只怕日落之内,尽是汉家之言,实在可怕!

    “几位官人,启程吧,不然到临安就太晚些。”

    茶寮老板好心提醒,众人才缓过劲来。

    “小官人,不知到临安住在何处,方才你的言语令某大开眼界,若是方便,当登门求教。”

    “驿馆吧,以后应当是火器监,但这火器监会在何处,我也不知。”梁范说着,做出一个摊手耸肩的动作,很是潇洒。

    “火器监,火器监……”

    青年文士重复了几遍,眼睛忽然一亮,“小官人可是梁范梁临波。”随后转向辛陆,“那这二位必然就是辛待制和陆火丞罢。”

    三人齐齐定住,眼下知道他们官职的人,不在多数,只有政事堂几位和些许朝官。能晓得这些信息,可见青年文士不简单。

    “不知小官人是?”

    青年文士含笑道,“若有缘,他日自会知晓。”言罢,作揖道,“告辞,来日相见!”

    辛陆梁并未上车,而是在车队中步行。

    “刚才那位小官人,身份不简单。”陆游道。

    “当是哪一家衙内,不过辛某远离临安十余年,朝堂变换,已然毫无印象,不过那中年文士,倒是有些许眼熟。”

    “我亦是久居祖宅,得官更是在外,同样不知。”陆游补充。

    三个人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不去管它,商量进城之后的安顿方案。

    两人离开的远了,青年文士说,“先生,您觉得梁临波说的如何?”

    “本来我以为他是随口胡言,但见识过奏报上猛火药威力后,知晓他是制作人,便重新思量,若真有可能,必然是天大机缘,北归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