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可没有佐惠子那般幸运。
大冷的天,他被扒光了衣服,用冰水淋。然后,又被火烧红的铬铁烫。美其名日:“冰火两重天”。
两名彪形大汉,用尽十八般武艺,林峰居然又一次挺了过来。最后一次是“十指穿心”。整个人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然后往十根指头上钉竹签。每一根竹签插进指头,林峰都痛得晕厥过去。
到最后,林峰连晕厥的资本都没有了,直接昏迷不醒!
打手把手指往林峰鼻子一探,还有微弱的气息。吉田正一示意用一桶冷水泼过去,林峰依然是没有声息。以往每一次都会被冷水浇醒。这次一桶冷水过去,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可是垂死的边缘!
吉田正一慌了,立即下命令送他去医院。
半小时后,林峰被送进陆军总医院的急救室。福田仓平亲自指挥抢救,同时也通知了岗村。
直到这时,岗村才知道林峰和佐惠子都被抓去审讯了。
岗村满脸怒气地推开影佐将军的办公室,怒发冲冠的样子。等影佐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觉得吉田正一做得太过份了些。整人,也不能把人给搞死啊。
影佐放下手头的活,二话没说,直接拽着岗村往医院奔。
林峰刚从急救室推出来,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福田仓平知道这件事是吉田正一干的,心里很是不爽。所以,他看见影佐和岗村进来,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福田仓平毕竟是医生,是以医治人的生命为己任。
“病人很虚弱,不方便打扰。”
平时,林峰对待福田仓平还算不错,这种时候老专家可不让了。吉田正一灰头土脸地站立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焦急地等待事情的结果。差一点,林峰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而且凭的仅仅是怀疑!
当然,要想撬开嫌疑人的嘴,刑讯逼供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手段。可恶的是,林峰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身体就像钢浇铁铸一般。他忍耐酷刑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越普通人的极限。影佐随岗村一起到重症监护室,探望了满身插着皮管的林峰,然后和福田仓平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走了。
临走时,影佐用眼神狠狠地剐了吉田正一一眼。他真是恨不得甩他一记耳光。然而,他用沉默给了吉田正一一记更响亮的耳光。
岗村:“影佐将军,我认为这件事,吉田正一一定要给我一个交待。如果有证据表明,林峰通共,或者军统,我不介意直接枪毙他。如果没有,那么吉田正一的行为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影佐无奈地双手一摆,说道:“对不起,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我给他下达的命令是调查,没有叫他整死林峰。况且除了林峰,还有其他的嫌疑对象,都已纳入被调整的视线。”
“谁?”
“吴世宝。这个人是李士群的左膀右臂。他利用职务之便,贪污了两根金条,被林德、田宽告发。所以,吴世宝对于林德、田宽也是恨之入骨。”
岗村有些哀伤!
吉田正一不是专挑软杮子捏吗?
“机关长,我对此事表示强烈抗议。”岗村的情绪有些激动:“林峰虽然是支那人,但他毕竟是佐惠子的丈夫,他也算是大日本天皇的半个子民啊。吉田正一这样做,怎么让人伤心?”
眼见岗村就要挤出几滴鳄鱼泪,影佐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朋友,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啊。这件事,我一定会分别找吉田正一和林峰谈一谈。我们的大东亚圣战,需要一个精诚团结的团队,而不是互相窝里斗。支那人为什么会输?就是他们没有形成拳头。他们是军阀混战,国力虚弱。岗村君,我希望你对于这点要有清醒的认识。对于抗日分子,我们决不轻饶!”
岗村重重地顿首道:“嗨!”
佐惠子被从囚牢里放出来,直接被送到医院。
看见吉田正一和几个特工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她愤怒地吼道:
“畜生,你们都滚!”
两个特工不解地看向吉田正一,想得到他的命令。而吉田正一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像企鹅似的愣了神。佐惠子拔出她的“掌心雷”手枪,对准那两名特工,再次怒吼道:“滚!”
吉田正一见手下们都溜之大吉,自己也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了。佐惠子只需要轻轻勾一下手指,就能夺走一两条性命。而且,接下来的人命官司还真的很难打。
林峰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佐惠子看见他一身的伤,眼泪扑漱漱地掉。
“这帮畜生,真是狠毒!”
林峰艰难地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看见佐惠子摇头,林峰欣慰地笑了。事情如他所预料,佐惠子一定会没有事的。
林峰的痛点在于曹雄飞。只要曹雄飞不落网,他们就是安全的。相反,事情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算是岗村,也救不了他和佐惠子。
然而,这个秘密,林峰却没法和佐惠子敞开说。尤其是在医院这样的地方,鬼知道吉田正一会上什么手段?
林峰惨淡地笑道:“惠子,我们不是都活着吗?你哭什么?”
佐惠子嗔怒道:“你还笑得出来?这是第几次了?我明天就去找机关长,咱们不打这份工了!辛苦卖命,还要被人整,图什么?你说图什么?你林峰本是一个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现在成什么了?中国人在追杀你,日本人在怀疑你。呜呜呜——”
林峰向佐惠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时,护士小姐推着车进来,要给林峰输液,佐惠子这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此时,在影佐办公室里,吉田正一连续挨了好几个耳光,整个人被打得东倒西歪,仍然难解影佐的心头之气。
“八嘎!八嘎!”
“嗨!嗨!”
吉田正一遭受着一次又一次重击,仍然顽强地承受着。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敢于对自己切腹,挨几个巴掌的确算不上什么。
影佐打累了,重重地坐下来喘口粗气。吉田正一仍然不敢离去,直到影佐对着他喊“滚”,他才灰溜溜地“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