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了。”
黄泉阴土,丰都城外,一处荒垠,便是之前冲天魔气刺破阴土之处,赵吏躬身探去,心中了然。
魔尊重楼功参造化,一击便打穿了十八层地狱,将冥府打穿了个窟窿出来。
如果不尽快堵上,让地狱里的恶鬼越狱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还没捂热和呢。”赵吏从虚空之中掏出一物,有些心疼。
此物乃冥界息壤,天地奇物之一,可补天地之缺,传言是昔年女娲大神补天所遗之物。
他奉命出西天之时,由世尊赐下,言或许有用。
果不其然,这才过多久就用上了?果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竟连善后之事都提前准备好了。
赵吏不由腹议道,由于他记忆的封印因魔尊气息刺激,只是半解,因而受赵吏此身的影响比较大,思维也很跳脱。
“得快些了!”
赵吏清楚地感觉道,封印的缺口渐渐收紧了,不由得加快了手上法诀。
“急!”
赵吏将冥界息壤均匀洒落,随后口念法诀,只见那道方圆数里的大窟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
不多时,就将此缺口补上了。
缺口合拢的一刹那,赵吏脑海中的封印完全收紧,属于达摩的人格便从赵吏的脑海中慢慢退去。
“咦?我怎么在此地?不是正和慕容在当西喝酒吗?”
赵吏一脸茫然地望着四周,随后在自己身上一阵乱拍,发觉并没有少什么东西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丢东西。”
赵吏一脸摸不到头脑,便往回走,此地离丰都城有些距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到这的?难不成真喝断片了?
赵吏一路走着,一边想,忽然,他似乎踩着了一样东西,当时便停住了。
他低头看去,只见,暗黄色的土壤中,似乎埋了一颗红色的石头。
其赤红如雪,六棱正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赵吏拾起,入手生凉,但不觉有何神异,只觉得怪好看的,真巧他有段时日没去黄泉庄了,到时候就将这颗石头送给三七便是。
赵吏心中一动,便将此石放到?怀中揣好,继续朝丰都而去。
……
话说今日,黄泉之中,自人间飞入一生魂,直往孟婆庄而来。
不料却被值日鬼差孙氏撞见,带了鬼卒便追了来。
却不料,其人在黄泉庄之外失了踪迹,而八百里黄泉,唯孟婆庄可藏人。
于是孙氏亲临孟婆庄,缉拿擅入之鬼。
“人呢?人呢!人都去哪了?”孙氏踹门而入,一连砸坏了几条坐凳。
三七先是被她吓了一道,见是她来,便迎了上去,憨笑道:“阿香,为何砸我孟婆庄啊?”
孙氏一副醉酒之态,醉眼惺忪,指着三七,说道:“汝是何方乡野村妇,竟敢直呼孤的名讳?”
随其而来的鬼卒见自家大人又喝多了误事,连忙上前提醒道:“郡主,您又忘了,这是孟婆三七啊。”
“嘿嘿。”
三七憨笑两声,抽动了几下琼鼻,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贴上孙氏的身去,笑道:“阿香,你可是熏了新香,怎么如此香甜?”
“起开,给孤起开!”
孙氏则是一脸嫌弃,避之不及,“憨货!孤且问你,刚才可瞧见一生魂?”
三七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才摇头说道:“没有,今日唯有你来此。”
孙氏眯着眼睛,仿佛不相信三七的话,“这些日子,冥府并不安稳,冥王有命,冥界需加强戒备,方才孤见一生魂飞入黄泉,追了半晌,不见了踪影,而黄泉之中,唯你孟婆庄能藏人,看来,孤须得翻一翻你这孟婆庄。”说罢,孙氏也不等三七答应,便给随行鬼卒递了一个眼神。
鬼卒会意,四散开来,在这孟婆庄里翻了起来。
“你们要翻便翻,不许弄坏了我的花!”三七后知后觉,见鬼卒动了,才醒悟过来,小跑到窗台,护住了那盆曼殊沙华。
“郡主,净是搜了,确是没有!”待鬼卒们翻寻了片刻,将整个孟婆庄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哦。”
孙氏神色迷茫,仿佛酒醉,对三七说道:“三七,你若见到,需告知与孤。”说着,孙氏转身,摇摇晃晃欲出孟婆庄。
“嘿嘿嘿,好!”三七站在案后,嘿嘿一笑,直点头答应。
随即,三七蹲下身来,一把将案布掀起,适才她站在案后,闻到一股异香,正是从桌下传来。
帘布掀开,却见一白衣少年,唇红齿白,风华正茂,使得三七看得痴了。
“嘘!”少年浅笑,以指抵唇,示意三七不要声张。
三七见此,正想说些什么,却莫名从心中升起一股熟悉之感,憨笑道:“我们可曾见过?我见你好生熟悉。”
声音虽小,但足以让该听见之人听见,孙氏尚未踏出庄门,闻此立马回头问道:“三七,你说什么呢?”
三七豁然站立,直摆手,说道:“没有!我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小哥哥。”
“嗯?!”孙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三七。
不必多说,自然是暴露无疑,待鬼卒们将此少年五花大绑,拖拽着离去。
少年也急了,对着三七大叫,“三七!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来找你的啊!”
“你是?”三七迷茫道。
“我是长生啊!”少年忙说道,生怕迟一步,就被鬼差拖走。
“长生?”
三七忽然忆起了,几百年前,那个让她心悸的少年,换成人间的时间,也有七八年了,原来当初那孩童已经长成少年模样。
听到这里,她也算是明白了。
“阿香,等等。”
三七此刻面色平静,不复痴呆。
孙氏也是第一次见三七这般模样,顿时下了一跳,“三七,你怎么了?须知窝藏生魂可是重罪,即便你是孟婆,也会受罚的。”
“我知道,阿香,把他放开吧!”三七淡淡地说道。
“你确定?”
阿香也是严肃道,见三七脸色认真,知道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好吧,你注意点,别搞出事来。”说罢她吩咐手下,将长生解开。
等孙氏离了孟婆庄,三七再也忍不住了,一阵风似的来到长生面前,一把卡住他的脖子,露出一口獠牙,神情可怖。
“你到底是谁?为何你一接近我,我便有心悸之感?”三七龇着牙,在其耳边嘶哑地说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长生被三七这模样吓坏了,听人说孟婆好食鬼,但未曾真正见过,一直是当做笑谈的。
“三七!”
长生双目紧闭,一急将心中的话一并倒出,“我前日打坐,忽心有所动,念及幼时与你见过一面,自此心下难安,按捺不住,方才赶来……不知,可是天命令我来此?若真被你吃了,我也甘愿!”
“额。”
三七一听,顿时一愣,双目之间,神采闪烁,掐住长生脖子的手也渐渐松了,两颗獠牙也渐渐收起。
长生见此,趁热打铁,说道:“自幼时见你,便心念道与你再见一面,于是今日我便来了,想必你也是如此吧?”
“行了,别说了,你走吧,我现在想静一静。”
三七神情落寞,玉指一弹,某处窗户便打开了。孙氏还在庄外等候,自然不能让长生走大门。
“这?好吧!”
长生还想再说,但见三七模样,只好先行离去。
长生一只脚跨上窗户,临着离开,回头却对着三七正色说道:“在下告辞了,三七,我还会来看你的。”说罢,纵身一跃,跳下窗去。
三七手搭在窗台,看着长生离去的背影,不禁撇嘴,轻道一声,“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