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何时又叫无名了呢?”女子躺坐于阎罗王宝座上,眼藏笑意,出言讽刺道。
先前在孟婆庄斩杀孟婆的僧人无名此刻宝相庄重,目露慈悲,“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无名是我,达摩亦是我。”
“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灵山打得什么注意,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分明便是想要摘桃子罢了。”女子却是毫不客气,冷笑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无名,亦或是达摩高唱佛号,便是默认了。
“哼!”
女子冷哼,但却仍然从袖中飞出一物,落到达摩面前。
达摩睁开双目,淡淡看着眼前悬浮与半空的一架残琴,他上前,双手轻轻托起,轻叹一声,“多谢转轮王成全!”
说罢,达摩转身离去。
转轮王看着达摩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良久,才暗咬红唇,轻骂一声,“呆子!”
昔日,转轮王在人间游历之时,与达摩一世身有所交集,结下了因果,此琴便是两人因果所在,今达摩来索,便是了断了此因果。
至此,天地之间少了一名闯入冥界的罗汉无名,多了一名鬼差,名为赵吏!
达摩琴断魂伤,自封记忆,为冥府鬼差
孟婆庄上代孟婆为阿罗汉无名所弑后,其女三七接任,是为新任孟婆。
由于三七憨痴,因而冥府两百八十七年间,诸鬼差皆远孟婆庄,唯赵吏常常至其所在。
只是三七识得赵吏,但赵吏不知三七。正所谓,一入冥府,再无归路!
话说今日,孟婆庄之中,有恶鬼肇事,挟孟婆。冥府震怒,派鬼差赵吏前往孟婆庄缉拿肇事之鬼。
赵吏领命,率一众鬼兵,前来孟婆庄,推门进去,却看到一片狼藉,一盅孟婆汤洒在地上,随处可闻阵阵异臭。
赵吏连忙捂鼻,作嫌恶状,本来孟婆汤乃天地间第一汤品,汤色味俱佳,却不知为何,一经孟婆三七之手,就变得如此不堪,连鬼亦不敢喝。
此次恶鬼肇事,便是由此而起,本来王小鹿两鬼本就嫌弃汤臭难闻,加之二人生前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已无转生之机,三七便想吃了二鬼。
但三七憨痴,却反被二鬼所擒。
赵吏知晓之后,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连自己切鬼所用的菜刀都能被别鬼所夺,这孟婆还能做成什么事?
王小鹿二鬼本就暴躁,见鬼差来此,更是火起,索性反了!
“你我二人,悍勇一世!今日持刀在手,何须在此受辱?咱反出这八百里黄泉!上!”王小鹿高呼一声,大牛便怒目视赵吏,抄起手中瓜瓢,便杀将而来。
但此鬼并非赵吏对手,只接一招,大牛便被赵吏击退,身形狼狈。
“赵吏!”三七一身惊呼,却见王小鹿舍了三七,上前相助大牛,推搡了孟婆。
三七手中不稳,曼殊沙华之坛便飞出。
赵吏眼疾手快,伸手一接,将花种护住,但王小鹿二鬼已经攻来,赵吏猝不及防之下,挨了王小鹿一击,被打翻在地。
“走!”一击得功,王小鹿二鬼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便朝门外窜去。
倒地之前,赵吏将曼殊沙华随手一抛,正恰被孟婆三七接在怀中。
“我的花。”
三七见花种无事,喜不自胜,全不在意被打翻的赵吏如何。
赵吏见此连翻几个白眼,一个翻身起身,抽出腰间佩剑,便要追来。
“三七!关门!”赵吏追去,不忘提醒三七一把。
“哦!哦!”
三七后知后觉,连忙掐动法诀,关闭孟婆庄的大门。
大牛正跑到大门之处,庄门关闭,将其弹飞。正巧落到赵吏刀上。
顿时,大牛脸色痛苦不堪,呆呆指着王小鹿,叫他快走!
大牛话音未落,整个鬼便化作一阵烟沙,随风而去。
大牛死后,鬼差们持刃将王小鹿团团围住。
赵吏瞥了一眼王小鹿,淡淡地说道:“你的刀快,可以破风;我的刀狠,一切阴魂碰上就会灰飞烟灭。”
赵吏持刀指着王小鹿,“若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王小鹿见大牛被赵吏所杀,心中悲愤,更是激起了他的凶性,“我王小鹿,一介悍匪,不知道什么叫束手就擒!今日,不劳你们动手,我自己了断!”说着,便将利刃往自己脖子一抹,登时身首异处。
王小鹿闭目等死,好一会仍有知觉,不禁讶然,“我,我头都掉了,怎么还没死?”
赵吏看得眼直抽抽,心中无语,上前拎起王小鹿的头颅,嘲笑道:“你脑子坏掉了?你已经死了还怎么死?”
而三七此时不知从哪乐呵呵地跑过来,拖起王小鹿的身躯便往后厨跑,“真开心,做饭去咯!”
赵吏一脸黑线,连忙喝住她,“站住!先把正事办了。”
三七呆住了,看着满屋子等着喝孟婆汤的鬼,一脸呆滞,显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许久以后,三七才送走了诸鬼,回到后厨忙活了。
此刻,赵吏进来了,顿时捂鼻,“你这汤煮得太味了,哪个鬼喝得下啊?”
三七倒是一脸无所谓,一边拾捯着煮鬼食,“反正他们喝完就不记得了了呀……咦?手呢?不会煮化了吧?”
赵吏一愣,好像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说得有道理,不代表别人能接受,比如王小鹿,见自己身躯被吃,顿时鬼哭狼嚎,止都止不住。
“闭嘴!”
赵吏狠狠盯了王小鹿一眼,吓得他赶忙闭嘴,“三七,你怎么不把这头煮了呢?”
三七嫌弃地看了眼王小鹿的头,吞了吞口水,“这头,实在吃不下。”
说着,三七转身,去了别屋,赵吏紧跟而来。
“赵吏,你许久没来看我了,不如这次你就给我讲讲人间的事呗。”
“人间的事有什么好讲的?你这里的鬼都是人间来的,你问他们啊?”
“人间有四时风物,有山花遍野,不似我这黄泉,只有这株曼殊沙华,还不开花!”
“开个屁!你这花长成这样,快死了吧?”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还不开花?还说是来自佛土的花。”三七气急。
赵吏只觉莫名其妙,“是啊,你干嘛问我?”
“……”
沉默片刻,赵吏出声缓解尴尬,“冥王曾说过,让你我二人结为夫妻。”
“真的?”
三七眼前顿时一亮,笑颜如花,“咱们几时成亲?”
赵吏顿时急了,“你还真愿意啊?你,你一个纯情少女,为什么要嫁给我一个浪子?”
三七傻笑,起身神秘地说道:“我听阿香说,挑男子得挑有经验的。”
赵吏不解,“这是为何?”
三七一板一眼地说道:“如此,方得闺中之乐!”
“只是闺房如何个乐法?”三七又傻笑出声,口水都流下来了。
“我去!”
赵吏先是一呆,然后反应过来了,随后扔出一张手绢,嫌弃道“先擦擦你的口水。”
“嘿嘿。”
三七接过手绢,便擦拭嘴角,擦了一半,就愣住了,“怎么有股甜的味道?”
赵吏听了拿过手绢,闻了一闻,并无异味,“没有啊?就你这屋里还有什么好甜的味道?”
三七却是不信,四处嗅去,窗台,桌下。
不一会,三七在案下发现一物,乃是一白色衣角,三七托起一嗅,正是他之前所闻之味,不由得面露陶醉。
“哎哟!”
她拽住衣角,想将躲在案下之鬼拖出,却拽之不动反而一个踉跄。
情急之下,三七顾不得许多,将案帘掀开来。
却早已经被赵吏抱出,“出来吧你!”
却是一白衣小鬼,看着模样,不过四五岁。
三七看见此鬼,便不由得心生欢喜,“好可爱啊!你叫什么呀?”
那小鬼有板有眼地回道:“在下长生。”
长生?!
在听到这名的一刹那,三七心里不知怎么地便是一慌。
本想脱口而出一句,“你好香。”却是堵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意志正阻止自己说这话。
三七不由大急,她也不知怎么了,但就是说不出,只觉得此话耳熟,但不当自己说。
“长生?顾道求长生,真是个好名。”
三七既说不得,只得随便胡诌几句,压下心头惊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