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赵军将光狼城团团围住,即便是一只飞鸟也难以穿过。
但围是围住了,但赵军却是一点打的想法都没有,打定主意要将城中的秦军困死在这燕赵大地。
起初,王章还不以为意,认为廉颇老矣,不负盛年之时的锐气。
但时间一久,才发觉大事有些不妙,原来定的三日一次的补给,现在要五日,甚至十日去了。
而且回来的人马也常常折损一半以上,粮食那就更靠运气了,能运回多少,运回多少。
“嘭!”
王章狠狠地摧了一下帅案,恨恨道:“吾道廉颇这老家伙为何如此懦弱?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攻下光狼城之后,白起便在城中闭关了,将此地军务暂时交给王章处置。
“哪位将军愿意率兵前去运粮啊!”王章大声问道,目光在众将面前依次扫过。
虽然军中粮草还够城中十万大军消耗半月以上,但时间一长就相当被动了,王章既然被白起委以重任,自然需要未雨绸缪。
但,众将见王章目光扫来,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直视。
秦军面对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没有任何反击的措施。相反,从第一次粮草出事之后,王章便当场增加了运粮兵力。
只是,廉颇也非善茬,你秦军增加了人手,那我便不打你。过些时日,待你松懈了,减少了兵力,我再骚扰你的粮道。
久而久之,搞得秦军上下苦不堪言。
虽然,秦军因此损失的人手不多,但对于士气的打击太严重,更重要的是,粮道是一支军队的生命线,若是粮道不宁,则军心不安。
“怎么了?诸位都被吓破胆了?李戍,顾平,刘开言,你们怎么不说话了?”王章冷冷地说道。
一个月前在城楼之上夸夸其谈,嘲笑廉颇的几位将军,此刻都面露赧然,更不敢抬头了。
“代都督,还是请示下大良造吧?看他老人家如何处置。”此刻,有人提议道。
“是啊!代都督,请示一下大良造吧!”
“对啊,此刻唯有大良造能解当下危机了。”
众人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附和道。
“不行!大良造水土不服,身患沉苛,需要静养,怎可以此小事去打扰大良造?岂不是显得吾等无能?”王章断然拒绝。
白起闭关,王章对外宣布的理由是白起水土不服,染了重病,需要静养,并出示了白起的印鉴与书凭。众将虽觉得有些有些不妥,但却无话可说。
“代都督!大良造若再不现身,吾等恐怕难以支撑到他病愈,还请代都督看在十万袍泽的份上,去请示大良造吧!”都尉张泽却是不依不饶,之前便是他先开的口,只见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貌似诚恳地请道。
范宏乃是庭尉范雎之子,与王章同期征召入伍,当初两人爵位功绩相当,又是勋贵之后,关系也还不错。
而王章自从搭上了大良造白起这条线,爵位便像飞一般往上窜,渐渐与范宏拉开了距离。
一颗名叫‘嫉妒’的种子便在范宏心中落了根,两人从此渐行渐远,只是范宏心中的不甘,平时并未表露出来。
而王章被白起赐下了浮罗诀,无论是心智还是体魄更为超凡,自然不会在意范宏所想。
如今,正当白起这部秦军面临危机之际,范宏心中的那份嫉妒再也压不住了,果断暴起对其发难!意在打击王章在军中的威信,以及动摇其在白起心中的地位。
“请代都督恭请大良造!”划拉一声,众人皆单膝跪地,齐齐说道。
“你们!”王章面露寒芒,这是什么行为?以下犯上!违抗军令!若非此刻乃是战时,这些人通通免不了当头一刀。
但就此妥协是不可能的,白起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即便要去,也要等白起出关之后再说。
“好!好!好!”
王章连说了三个好字,指着众将,怒极而笑,“是当吾不敢杀你们吗?”
见王章发怒,众将头皮发麻,但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坚持到底,“还请代都督体谅!”
“哦?体谅谁啊?”
王章还未开口,突然从帐外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众人闻声齐齐后顾,只见帐门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瘦削男子。
在听见这道声音的刹那,王章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从帅座上起身,迎上前去。
白起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乃是因闭关太久,突破之后,一时气血亏空之故,只是旁人看上来,仿佛大病初愈的模样。
“大良造!”
王章兴奋地上前,单膝跪下,见到白起出关,他当时便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
王章将帅印、虎符捧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白起出关,他这个‘代都督’也就做到头了。
白起并没有接过印鉴,而是径直地走上阶去,高高坐在帅座之上。
“吾方才似乎听见有人质疑王章?是谁?”白起淡淡地说道,眼中不带一丝情感。
众人听了,顿时如坠冰窟,此时正值盛夏,但众人却感觉身处寒冬腊月止不住地发抖。
尤其是之前跳得最欢的范宏更是心颤不已,看白起的模样,他顿时心中大呼不妙!
“范宏,是你吗?”不知喜怒的声音传到范宏的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
“大良造,末将,末将只是……”
范宏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却被白起打断了,“本座没心思听你说废话,只问你,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过?”
“大良造!”
范宏猛地抬头,目露惊恐,“你不能杀我,我是庭尉之子!我为大秦立下了赫赫战功!我要面见大王!”
“来不及了。”
白起轻叹,站起身来,取下架上长剑,“庭尉那边,本座自然会亲自去解释。至于大王处……”
“本座无需解释!”
话刚说完,白起抽剑出鞘!一剑斩出!只见一道银光在范宏脖子上一闪,范宏还来不及躲避,便被一剑砍中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范宏死死捂住脖子,但血仍止不住地从其伤口处流出!不一会儿,整个人便瘫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了!
只是范宏死之前,仍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起,眼里既有恐惧之色,也有难以置信的神色。
众人见范宏死相恐怖,更是惊惧,连忙叩首求饶。
连庭尉之子都杀了,他们这些背景没人家深厚的凭什么就杀不得?
好在白起也没有追究下去的想法,他的目的便是杀鸡儆猴,目的既然达到了,干嘛还要杀人?
“每人罚一百军棍,再有下次定斩不饶!滚吧!”白起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说道。
“谢大良造不杀之恩!”
众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帐。事还没完,每人还有一百军棍要挨呢,只是此番再不敢多说,老老实实挨杖去了。
帐中只剩白起与王章二人,王章脸色复杂地看着白起,他明白白起斩杀范宏,乃是为了替自己出气,顿时心下有些愧疚。
“将军,您确实不该杀此人的,庭尉那……”
“你别管!本座做事需你来教?”白起一挥手打断了王章的话,显得霸气外露!
王章苦笑,只能躬身称是,把这份恩情默默放在心上。
“对了,天青军全都到了吗?”这时,白起开口问道。
王章点点头,说道:“禀大良造,根据您的命令,末将这些日子,假借运粮,化整为零,已经从咸阳偷偷调来三百天青士,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些天,秦军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运粮是假,偷调天青军才是真!
“好!”
白起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也该是时候与廉颇见个真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