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稷十四年,因左庶长白起破新城有功,被秦王赐爵为左更。
以秦制,设二十级军爵,一为公士,二为上造,三为簪袅,四为不更,五为大夫,六为官大夫,七为公大夫,八为公乘,九为五大夫,十为左庶长,十一为右庶长,十二为左更,十三为中更,十四为右更,十五为少上造,十六为大上造,十七为驷车庶长,十八为大庶长,十九为关内侯,二十为彻侯。
左更之爵乃是大秦军爵中的第十二级,也算迈入了大秦权贵的行列了。
原来秦王为避人耳目,有意让那天降之人替代那名死在新城的倒霉蛋。
却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那名天降之人也名白起,得知这一“巧合”,秦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便啧啧称奇了起来。
索性假戏真做,让他顶替了原来那白起了事。
秦王稷不光赐了左更之爵,还在咸阳城中为他修了一处宅子。
而眼下,正是白起府邸完工之日。
因而大半个咸阳的权贵,还有之前那名白起的门生旧部都来祝贺。
那些旧部的脸上倒是尴尬得很,看着眼前同样年轻但却陌生无比的脸庞,一时也手足无措。
只是王上提前下过命令,既然王上说他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他们还没傻到去揭穿。
一个个皮笑肉不笑地上前恭贺着,只是眼中的尴尬是谁看谁难受。
毕竟都是些行伍出身的武将,要让他们像伶人一般会演就太难为人了,只要不拆台就好。
白起只是面无表情的随手作礼而已,偶尔扯动嘴角,作出一点笑的模样。
在旁人看来尴尬症都要犯了的一场闹剧,居然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未时方休。
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白起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此时已经华灯初上了。
真是无聊!白起自嘲一声,自己居然会和凡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真是可悲!
他的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沧桑的味道,看向天边的月,半天回不过神来。
原来人间也能看见月亮啊?只是感觉比在青丘时看着要小些。不知青离姑姑现在怎样了?青丘躲过这一劫了吗?
当初,姜子牙率领十万天兵降临青丘,也将青丘打成废墟。
最后的关头,青离强行轰开了界门,将白起等人放逐到了通往人间界的虚空之中。
他在虚空中飘荡了整整七百年!
界外虚空,无天,无地,无星,无月,空无一物。
常人若是待在其中,半日不到就要发疯,而他足足待了七百年!
白起到底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仙家的挪移手段,即使强行进入了界门,也只能虚空中飘荡。
寒冷、黑暗以及恐惧将白起紧紧包围,死神仿佛随时都会降临。
只是每当白起冻得昏昏沉沉之时,总有一道灵光从胸前发出,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白起连忙将其掏出一看,正是当初妲己临走之时系在他脖子之上的那块玉珏!
只见那块玉珏之上还闪着微弱的红芒。
随着红芒的明暗起伏,白起的的精神也仿佛跟着跌宕。
此物不凡!这是当时白起心中唯一的念头。他紧紧地抓住了这块玉珏,毕竟这是他能不能活下去的唯一指望了。
他突然想起妲己走之前给自己说的话,“这是有人托我给你的!”那这人是谁?
想了片刻,白起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反正若走不出这虚空隧道,就得死在这,想这么多干嘛?
于是他又将目光移到了这块玉珏之上。
他记得青丘之中,有一法诀,名曰浮罗,乃是引天气之气聚之己身的法门。
当初他在青丘之时便已经试过,只是每次引气引到体内,没多久就像漏斗一般漏了个精光。
当时他还好奇,去问了妲己姑姑与青离姑姑。只记得,她两得知之后,脸色如常,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怜悯。
从此之后,青丘仙界里的仙植灵果他都能敞开吃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根基太差,终身与仙途无缘。
而仙植灵果,大概就是一种补偿吧?
白起明白,但他不说。白日里都是嘻嘻哈哈地,还故意撩拨着青离玩。而到了夜间,却独自一人在百草山上凝练引气。
他也是一个有大毅力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在短短三十年之内做到仙元饱满,离登仙只差临门一脚?
他身在虚空时,正是浮罗用武之际!
白起于虚空打坐,紧守灵台,默念浮罗诀。手中玉珏顿时红光大作,一丝丝红芒顺着白起的手掌进入他的体内,并且也没像之前那般再从体内溢出。
有戏!白起心中大喜,加快了手中法式。
如此一样,便是七百年过去了。
等到那块玉珏再也抽不出一丝红光,白起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块玉珏里蕴藏的灵气让他震惊不已,自己足足用了七百年才将其炼化!而他的修为也从未入仙门踏入了太乙之境!
“人屠诀吗?”白起喃喃道,手中紧紧捏着那块玉。
由于将玉珏炼化,白起自然悟了其中的信息与功法。
“是时候离开了。”白起淡淡地说道,随后架起一道红芒,朝人间界而来。
……
秦,咸阳宫,高阳殿。
殿中昏暗无比,依稀只见阶下站着一个人影。
“稷儿,今日为何有闲暇来本宫殿里?”一个苍老的女声从阶上传来,但看不清人影,因为有一道帷幕相阻隔。
嬴稷微微躬身,说道:“儿子今日封了一个中更之爵,特来告知母后。”
“一个中更而已,也烦稷儿轻自来告?”
阶上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惊讶,随即恍然,“那个天人?”
嬴稷点点头,回道:“正是!”
不料,阶上那女子听了,却是发出一声冷笑,“看来稷儿你尚心存幻想,还不死心呐。”
嬴稷面不改色,仿佛预料到了她有这般反应,淡淡地说道:“大秦历代先王都未曾死心,儿子又为何要死心?不仅儿子如此,我大秦子孙代代如此!至死不休!”
“住口!”
阶上之人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嬴稷!本宫可是你的母亲,你竟敢忤逆不成?”
嬴稷猛地抬头,怒目而视,一字一顿道:“寡人知道,寡人不仅知道您是我的母亲,寡人还知道,您此次临凡入我王室的目的,幽筠星君!”
“此身寡人难选亦难弃,所以寡人以母事您。但您若凭这点,就想要寡人放弃大秦历代先王的夙愿?呵,绝无可能!”
嬴稷拂袖,转身便走,只留下一阵足靴踏地的声音。
不久,嬴稷的脚步声渐远,殿中又一次陷入空寂之中。
“哎,这下难为了。”阶上之人发出一声叹息,只是此声却不再苍老,反如黄鹂轻啼,婉转清脆。
突然之间,一道惊雷撕裂天空,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宫殿。
虽然只有一瞬,但仍能清晰可见,端坐于帷幕中的,分明是一个面貌绝美的绝世佳人,哪是什么老妪?
“传本宫的命令,叫穰侯即刻进宫见本宫。”
“是,太后。”